吃过早膳,娉儿热情的邀请寻菲去王府转转,寻菲一时也不知道自己会跟着小姐在这里住多久,只是熟悉这里的情况什么的,都是很必要的,也不含糊,跟梅落打了个招呼就兴冲冲的离开了。
雪已经转小了,只是下个不停。
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肩上落了一层雪花,头上也难以避免的,远远看去梅落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似的。
一柄伞为梅落撑起了一个小天地,她有些怔愣的抬起头,一眼跌进少年明媚的笑容中,“女孩子要学会爱惜自己。”
把伞往梅落手里一塞,转身就离开了。
梅落握着伞柄,上面仿佛还有那人的余温,凝视着少年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她依旧没有打伞,将伞收了起来,揣着伞站在了回廊下,这里不仅可以躲避风雪,也离孙乐渝更近了。
想着,唇角带了一丝笑,那个没有人气的少女变得有朝气了。
孙乐渝翻了个身,露出来一节手腕,带着薄红,鼻尖上都是细腻的汗滴。
时越带着小十回来了。
罕见的梅落给了时越一个眼神,“王爷。”
时越一愣,看了一眼少女,凭借着这身酷似男人的装扮顽强的认出了她,“梅落。”语气笃定。
“王爷有何吩咐。”
时越摆摆手,“无事,你下去歇着吧,我来看看乐乐。”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孙乐渝睡行了,睁开眼睛,认了好久眼前陌生的环境,记忆慢慢回笼,扶着头坐了起来,“这是……嘶~”
听着门外细细簌簌的声响,孙乐渝突然想起来寻菲说要给自己喝姜汤来着。
顿时心生绝望。
突然眼睛一亮想起来寻菲的话,“出汗就好了,只要出汗了就不用喝那个怪玩意了。”站了起来,忽视身上传来的不适,光着脚在地上翩翩起舞。
孙乐渝一向是会跳舞的,只是她不屑跟孙穆兰比,于是传出来的名声就是孙穆兰多才多艺,而她孙乐渝就是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对于跳舞,孙乐渝谈不上喜欢,但是她跳舞的时候,全身心都会放松下来,因而只要她自己兴致好,就会自舞一段。出了汗也就开心了。
故而当时越撵走梅落,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孙乐渝宛若一只羽化的蝶一般翩翩起舞,一下一下具踏进了时越的心里。她摸着那颗沉寂多年的心,激动的想着:老子闺女也太、太棒了吧,越来越不像还回去了怎么办。
孙乐渝尽情的舒展着身姿,没有发现进来的人不是寻菲,自然就没有那劳什子姜汤,有的只是一个望着她出神的男子罢了。
旋转着,孙乐渝突然一阵头晕眼花的,脚下一个不查就摔了,跌坐在地上的孙乐渝还有点儿懵,分不清状况。
时越冲过去扶起跌在地上的少女,看着她身上有没有伤口,语气焦急,“怎么样?没受伤吧?”
孙乐渝直到被抱着放在床上才回过神来,有些小羞耻,扯着被子,“你、你怎么来了?”
眼睛湿漉漉的。
看的时越心里莫名就是一软,“来看看你。”
扒拉着孙乐渝的被子,“我看看受伤了没?”
孙乐渝见状哪儿还记得时越问的什么,死死拽住被子,疯狂摇头,“没有没有。”
时越越看她这样越觉得有鬼,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些,动作却是不容置疑的认真,孙乐渝左扭右扭的碰到了膝盖上的伤口,小脸登时就白了。嘶嘶抽着气,委屈巴巴的:“疼~”
时越皱着眉,扯开被子,看她的动作护腿,拉过孙乐渝的脚,拽着她不让动。
小心翼翼的拎起裤腿。
裤子刚到小腿的时候就开始出现大片暗黄、点点青紫,像是磕到了一样,时越心惊,动作越发轻柔小心,看到了膝盖的时候,手眼睛微微有些颤抖,孙乐渝肤白,还是冷皮,一点青紫都会显得很严重,何况是这样大片大片的。
小腿至膝盖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满是青紫,最严重的是膝盖处,甚至肿了起来,满是淤血,像是就留着一层皮包着,只要轻轻一碰,那膝盖就会渗出血迹。
孙乐渝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膝盖会这么严重,明明刚刚沐浴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啊!
这样的伤口自己看着都害怕。
时越的手在伤口上游移,却不敢碰,只是语气轻柔的问着,“怎么伤得?很疼吧。”
他也不想问些没用的废话,疼不疼什么的,自己又不瞎,伤成这样不疼才是见鬼了。
孙乐渝本来还没有很委屈的,只是伤口疼的她有些暴躁,针扎一般的痛。
可是,他问了,问了就罢了,还用那么温柔的语气,那么真挚的态度,孙乐渝顿时满腔的委屈,不知道从哪儿诉说,千言万语化作了两个字,“我疼~”
小嘴撇着,眼眶里蓄着大滴大滴的泪,仿佛下一瞬就会夺眶而出。
时越叹了口气,心疼的无以复加,“乖,都是我不好,来的时候还由着你逞能。”
想着她一路踉踉跄跄的走着,时越感觉自己疼的无法呼吸,恨不得代她受罪。
“什么时候伤得,嗯?”尾音上翘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瓶,里面盛着乳白的膏药,淡淡的药香味。
感受着膝盖上的触感,孙乐渝一个激灵,“昨夜夜市的时候碰着了。”
时越细心给她涂着药,还要禁锢着她的脚,以免她嫌痒的时候乱蹬再伤了自己。眼也不抬,“还有呢?”语气轻轻,满是蛊惑。
孙乐渝就跟倒豆子一般全说了,“我回家之后还在家族祠堂里跪了两个时辰。”
孙乐渝:“╥﹏╥...”委屈巴巴。
时越沉默,孙乐渝继续道:“还有那个傻子杀手,我扑他的时候膝盖磕了一下,好疼好疼。”
“乖,抹药之后就不疼了。”时越轻声哄着。
哄完之后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想不通,孙丙辰就孙乐渝这一个嫡女,她在外头受了惊,回家之后面对的不是父亲的安慰,而是来自父亲的责骂喝责罚。
他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