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急匆匆的进宫,弯都没转,奔着中宫去了。
御花园。
“娘娘,前头传来消息,说是时王爷来了。”
带着护甲的女子闻言稍微一愣,下一瞬就把手上的花掐掉了,那是一朵开放在初春的绿菊花,很娇贵难养的品种。
但是,身旁的女官眼睛都不眨一下,毕竟自己眼前站着的人是天底下顶顶尊贵的女人,掐朵花儿算什么,何足挂齿?
绿色的菊花衬着皇后的丹蔻,竟有那么一丝和谐,须臾,她皱了皱眉,厌恶道:“从今往后,皇宫中不许出现绿菊这种东西,全给本宫毁了,看着就碍眼。”
“是。”女官依旧本本分分的。
气撒出来也就顺了,“时王爷现在在哪儿?”
“说是直奔着中宫去了,往日娘娘都是在那边的。”
皇后淡声吩咐着,“告诉他,我在御花园,然后带着他过来。”
“是。”
女官走了,绿筠走上前来,“娘娘,是不是王爷猜到了那件事儿是娘娘您……”
“嗯,时越不傻,他自然猜得到,不然也活不到现在,还能再京中作威作福。”
绿筠闻言就有些紧张了,她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娘娘,王爷他会不会告发到皇上那里,若是真的捅到了皇上那里,这件事就不好处理了,再说,那小丫头的样貌与她娘可是像了个十成十,连神韵都差不多,若不然,奴婢也不会一眼就认出来。”
皇后倒是不担心,唇角一抹讽刺,“不会的,毕竟本宫可是与那小子有恩的。”语调说不出来的阴阳怪气,绿筠确实沉默不语了,她都知道的,皇后手上的血至少有一半是她代为沾染上去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么算来,若是真的有一天东窗事发了,那件事儿被捅了出来,恐怕自己也不能独善其身,连带着自己的母族恐怕也是难逃一死。
突然想到了这至关重要一点的绿筠连呼吸都停滞了。
做了那么多年,那么多恶事的绿筠是真的慌了。
“你怕的甚么?那么多年了,不也是连半点风声都没有传出去么,这小子,呵现在还是一无所知的,你又在怕什么。”语气淡然,仿佛世间一切都在她的股掌之中。
绿筠哑然了,她也觉得自己再杞人忧天,但是今日所想,终归是在她心里扎了根。
皇后似乎是坐的累了,站起身来,思绪难免又回想起了当年的事儿,想起了那个鸠占鹊巢却让这片天地的天子都恨不得匍匐在脚下的女人,她忍不住一阵作呕,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怀着别人的孩子与另一个男人同床异梦的。
呵!秦怏然嗤笑出声,真让人恶心,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就想着往自己嘴巴里吞,也不知道吃不吃得下。
绿筠停了一会儿,面色有些为难,“娘娘,奴婢听说了一些流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懒洋洋的,只是漫不经心敛着的眸子露出一丝阴冷的光,像极了冬眠苏醒的蛇,嘶嘶吐着蛇信子。
“皇上,皇上想选秀女,今天刚刚传消息给,给奴婢……”绿筠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说是让您准备一下秀女大选。”
终于是说完了。
绿筠松了一口气,秦怏然没有讲话,只是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竟是笑出声来,行若癫狂,“哈哈哈哈哈。”
时越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有些错愕,在她的印象里,秦怏然就是一个控制欲极强,平日里无论天塌下来都会不苟言笑的一个成熟女人,今天这样……还真的是很少见,很少见她如此失态的时候。
秦怏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还以为那个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也不过如此,也不过如此,男人啊~
“皇后娘娘。”
时越赶过来的时候,正值晌午,阳光刺眼,他微眯眼眸。
秦怏然不再笑了,慢条斯理的坐起来,拿起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温婉的笑:“阿越,今天怎么想起来进宫看我了。”
“娘娘。”时越不想废话,他对秦怏然的态度很模糊,有些模棱两可的意思,她抚养他长大,这一点他很感激,但是他就是亲近不起来,只要他与她呆在一起久了,总是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于是他表面上彬彬有礼、知进退,是个好儿子。可,私下里如何,二人都心知肚明。
秦怏然对于时越的识趣更是乐得自在。
“儿臣今日不请自来就是想问一句。”说着,目光直直对上秦怏然,秦怏然避也不避,“哦?何事?”
“乐乐屋子里的东西,还有那个杀手是不是您做的手脚?”
秦怏然愣了愣,笑道:“难怪,我说呢,我这小金丝雀儿怎么出去了就不回来了,合着是让阿越捉住了呀。”说着还饶有兴致道:“怎么样,可有问出来什么?”
“娘娘。”时越心都凉了半截,“您为何要这么做?”
秦怏然笑了,本宫为何要这么做?因为有仇啊,不过她不说,红唇轻启道:“她配不上你,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便妄想做时王爷的妃,怕是有些不自量力了,本宫只是让她清醒一下,仅此而已。”眼波如丝,“算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时越感觉自己的脑门突突地疼,“娘娘,儿臣对她并没有那个意思,儿臣已经二十岁了,乐乐才十四岁,她还是个孩子。”
秦怏然不以为然,十四岁怎么了?十四岁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嫁给殿上坐着的那个老不死的了,区区六岁的年龄差而已。再说了,若是让那个老不死的看见了那个小丫头片子的话……还不知道要闹出来什么样的笑话。
于是开口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本宫许你个婚事如何?”
“不要。”语气生冷,面无表情。
“啧,阿越越长大越与本宫不亲了。”话语半真半假,不亲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因为长大,而是从小就不亲。
看着时越的表情,她也舞无趣了,“那给那小丫头指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