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儿开始半真半假道：“皇后娘娘要给小姐赐婚，赐给她家中那个混不吝的侄儿，小姐不肯就对着小姐动手动脚的，小姐还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脸上的伤也是她打的，后来还是王爷过来了救下了小姐，只是，小姐被指给了王爷做侧妃。”

白荼不知道该说什么，短短几句话，再结合着孙乐渝现在的情况就能窥见其中的艰辛，她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怨时越了，若不是他，乐乐真的被指婚到秦家那个废物手里才是遭罪。

可是，这身份，这完全是高攀了。

若是暮烟的婚事自己还能插手，于暮烟而言这侧妃就是低嫁，但乐乐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官儿啊，这才是根本原因，在他们眼中乐乐是高攀的那个。

嗓子有点发涩，白荼垂下眸子，“好孩子受委屈了，舅母没用连给你讨个公道的能力都没有。”

孙乐渝看着白荼的眉眼直想哭，她不知道这样的温情能享受多久，毕竟，自己根本就不是林家的外甥女儿，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到时候真的被揭穿了的话，会不会从这双眼眸中看见厌恶的神情？

她不知道，现在都已经不敢想了。

张了张嘴，“舅母。”光见口型不听声响。

“哎，舅母在，不哭了。”见孙乐渝还朝着门外看，白荼小声道：“乐乐在找外祖么？”

孙乐渝连连点头，白荼努力让自己笑起来，“你忘记啦，今儿外祖是要上早朝的。”

孙乐渝垂下眸子，掩盖住下面的伤感，她没有忘记，只是……有点想见他，再看一眼这个从小就偏疼自己的外祖。

林暮烟也不说话，站在白荼的身边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哭得鼻尖都泛红，眼眶更是红的不像样，像是一只小兔子。

屋内的气氛很快就静止下来，不一会儿，梅落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进来了，放在屏风外面的桌子上放凉一点，现在的药太烫了，几乎无法入口。

梅落走进来，看着孙乐渝，孙乐渝虚弱的笑。

“小姐，梅姐姐。”是小斐进来了。

梅落神色一动，“过来。”

小斐拿着食盒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就看见了目光冰冷的梅落，浑身一个寒战，这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小斐瑟缩了一下，捏紧了手中的食盒，“梅姐姐，这是早膳。”

白荼伸头去看，几乎被气的浑身发抖，“乐乐病重，你们就给乐乐吃这种东西？未免有点欺人太甚了，是欺负我乐乐没有娘家人么。”

梅落倒是一脸轻松的接过来，冷静道：“现在这样就挺好，小姐该吃点清淡的，这样就好。”

现在这样就已经是不错的了，小姐身上有伤，大鱼大肉的反而不利于她恢复，小姐现在需要的是营养，而非其他。

这饭来的刚刚好，虽说放在保温盒中，但是也是稍微有些烫口的，满脸接过，有些尴尬，“夫人，您吃了早膳没有。”

白荼眼睛酸了老半天，红着眼睛道：“让那个小丫头片子给我端一碗粥过来，我倒要看看这东西做得怎么样，做的好了就有赏，做不好……哼！”

说实在的，这儿其实是时王府，白荼这般就已经有点别太客气，甚至是反客为主了，但是……孙乐渝的身份实在是特殊。

一来，这是正儿八经过了明路的侧妃，等到百年之后是要跟着王爷一起上玉碟的，但，三媒六聘，采纳问吉一样没有，即便是过了明路就这么住了进来，还是有点尴尬的。

二来，自打这侧妃进府，王爷没有在这儿歇息，来了也不过是一时半刻的就离开了。但是，关键是人家王爷现在根本不着家，也就回来了一时半刻，回来了就直奔着侧妃居所来了。

这，凑到一起去，还真的挺难拿捏对待孙乐渝的态度的，毕竟上头的那位主子，态度有点儿微妙。

而且，二人相识了好几年，即便是王爷身在边疆也是有些书信来往的，更何况，明面上的小十、小七都对着孙乐渝很是礼遇，还有娉儿可是这王府里的红人，也对梅落笑脸相迎。

再加上昨儿梅落直接打杀了一个没有眼力见的婢女之后，更是让众人的小心思完全破灭，蠢蠢欲动的手也收了起来，没人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小斐是目睹着一切的人，也是个拎得起的人，她知道不管怎么样，她只是个婢子，她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只要自己能保住命，其他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于是战战兢兢的下去了，弄来新的粥。

这次弄来小半锅，孙乐渝看着白荼捧着粥碗了，这才微微一笑开始吃粥。

她现在吃东西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胳膊动作大了还有些刺刺的疼，梅落也不想看着她受罪，自己捧着碗喂她，一口一口的很尽心。

喂了小半碗粥就收了口，梅落粗粗收拾一番，就端着药进来了，旁边还放着几块蜜饯甜枣之类的甜食儿，药是肯定苦的，但也是必须要吃的。能少受点罪是一点儿。

药碗热气腾腾的，袅袅生烟。孙乐渝看着这碗有点麻木，她根本就不想，但是知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残废身子之后，不得不喝，不喝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她惜命，之前小不懂事就罢了，现在大了，捏着鼻子也得给自己灌下去。

白荼吃了粥，觉得味道不错，至少这小丫头是尽了心的，看了一眼就让身边跟着的小丫头给她塞了一块银子，估摸着得二两。

小斐感受着手心里泛来的凉意，心潮澎湃，这二两银子算得上自己四个月的月钱了，叠声道谢却被制止了，白荼嫌吵，挥挥手直接打法下去了。

她自己也是个知趣的，行了一礼就下去了，过分纠缠反倒是会不讨好，她也没有这个必要不是。

孙乐渝已经缓过来了，看着黑黢黢的药汁，眉头狠狠的皱在一起，知道是一回事儿，真的喝下去又是一回事儿。

再说了，照梅落喂的速度。

孙乐渝：“……”那简直就是将行刑的时间拉长。

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