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若水携了牡丹和桂枝两个丫鬟,并着母亲身边的一堆丫鬟小厮和几抬寿礼,同去外祖家拜寿了。因东西实在是多,故而一台轿子装寿礼并随行的一等丫鬟和母亲的贴身嬷嬷,若水则与母亲同乘。
若水的表哥家在离自家不过三十里外的樱城中,与宽城不同,樱城算得上是北楚为数不多的富庶又柔和美丽的古城。那里算得上是一步一景,真正的富饶之地,一般都是官眷或官职有一定品阶的人家置办的宅子以便养老。
两城离得虽不算远,但官路最近不许寻常百姓家或商人富户江湖镖队行走,宫里来了信说为淑茵公主置办嫁妆,从偏远寒地送来的两支雪莲耽搁不得,而只好行至小路,偏僻难行,偏又出了乌云满天,瞧着不好,只好加快行进。
谁想运气实在不好,得知官路难行,便经常有强盗悍匪出来劫些财物,原是叶夫人常出门清楚这些歪门路子,本想避开,却不想冲着宫里贵人,又不想耽搁写时日,才走了小路遇上悍匪。
那一路匪徒与一群丫鬟小厮对上,其中胆子小的丫鬟尖叫出声,引得若水抬帘探望。这一看不要紧,若水心直翻了个个儿,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自己是女儿家,不好翻身下车。叶夫人登时惊惧万分,虽然害怕,却还是强作镇定抱住了身旁的若水,高声说道,“各位好汉想来近些天气闷热,心烦气躁的不好生计,我愿为各位付出些体己钱,权当吃茶了,令车上的那些东西不算贵重,但也大小是个物件,还望笑纳了。”
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那些亡命之徒,一个个只想着谋财,并不想寻个人命官司在里头。
正当大伙都松了口气的时候,那后面远远驶来一辆华丽宽敞的四抬马车,外层用金银花缕的硬织布包裹着,外头并十来行丫鬟小厮远远驶来。
这一停不要紧,下面的小厮丫鬟各个哭嚎,跪地告饶不止,那车上的一位夫人连滚带爬,从那精致的华而不实又不怎么挡风遮雨的马车上企图跳下来,连带着丫鬟小姐都想奔命,场面顿时乱了起来,母亲见状登时昏了过去。
叶若水暗骂了一声蠢货,她心里跟着翻了跟斗,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从那马车上的暗格中抽出一把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的短刀。
那群贼人一看不好,一个个翻身下马,提刀便来杀。后面翻身出来一个眼神阴冷身材魁梧的男子,虽看不清面容,但轻功了得,从马上翻身下来直奔那位夫人,揪住又嚎又叫的发疯妇人,旁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什么,登时血流满面,没了气息。
旁人见状更是害怕,各自奔命的、抢夺财务的,悍匪出身的都是江湖上不怕遭报应的亡命之徒,知道有人命官司,便是不能善了了,一个个眼神发起狠来,准备杀人灭口。
叶若水此时镇定的像一块石头。她从来没有脑袋这么飞速的转过,甚至来不及害怕和惊慌,嘱咐离她最近且是家生子的桂枝,
“你学过驾车的,你带着夫人往南边走,越远越好,东西都不要,在遇到的第一个樱树园外等着我,”声音颤抖着,甚至有些不像她,“这是唯一的办法,你快点,现在就趁乱跑掉,你若不搏命,今日我们就都会成为刀下亡魂了。”
桂枝咬咬牙,一开始并不肯,“小姐,那小姐呢,我不能扔下你”,女孩子没见过这可怕的场面,眼睛都红了,腿不住的打颤,大声地对若水说。
若水咬牙说道,“快走,趁乱就走,这里有牡丹,我们想办法跟你汇合,你先带着母亲跑出去,他们忙着杀人抢劫,没空追你的,”
不等桂枝反应,她连连推着桂枝,裙边溅到了不知来自何处的血,“快走啊!”说完将她整个人连扶带拖,弄上了马车。
此时一个身材中等的贼人眼尖,看到了桂枝在车上驾车欲跑,狠狠的追杀过来。桂枝眼睛红了一篇,却下了狠心一般,驾车唤马,冲着南边的树林直冲冲的去了。
那贼人有心拦着,但奈何马车跑的太远,边抽出一支箭簇来,想要射下车上人儿。若水哪里肯干,迎面像贼人跑去,抽出短刀便刺在了胸口上。
第一刀下去,还有气,那贼人大惊,继而愤怒异常,像是搏了命般抡起拳头用浑身的力气向这位小娘子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