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骤然一停,涌上了些许温热——
在这双眼里,她找不到一丝的隐匿与虚假。
是一种无关利欲的眼神。
很干净。
像她初见沈江野时他温柔清澈的眼神,那眼中是真情实意的关心与担忧,就像一缕阳光冲破晦暗照进她阴郁暴虐的心房。
干净的让她想要收藏起来……
“沈……”
那个字在出口的一瞬间便被她狠狠咬碎了吞进喉咙,在嗓子口如刀子一般处反复的搅,嘶哑喉咙几乎失声哑然。
苏霂坐在她的身旁,搂住她的肩膀,颇有绅士风度的保持适当距离似朋友般安慰:“大小姐,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十七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她累了,便靠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苏霂看她睡着了,想要将她抱到卧室,却发现从她口袋里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机正亮着屏,显示着来电页面。
手机设置了静音,所以她没有听见。
他将手机拾起来,看到来电页面上的字,浓眉下眸光一瞬间沉了下来。
——心上人。
抿紧了唇将手机搁置到茶几上,他抱起顾十七走到了卧室,如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她很轻,轻的像是柳絮,仿佛一眨眼就会从他怀里飘走。
心一下下的在胸膛里跳动,炙热感觉愈发的难以抑制。
他滴酒未沾,却像是喝醉了一般。
他将她放到柔软的床上,目光勾勒出她似妖般勾人心魂的面庞,仅一瞬便收敛起来。睫毛低垂,掩盖住眼中那一抹柔软眷恋。
他轻轻的为她盖上被子,在收起手的那一瞬间被她紧紧攥住,心里漏了一拍。
却听她呢喃道:“沈江野,沈江野……你别走。”
苏霂如同一盆子冷水从头浇下,登时心里的燥火便熄灭了。他垂眸,嘴角弯起微苦弧度,转瞬即逝。
关上房门,他这才发觉,手上纯白的手套都被细汗浸湿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
茶几上的手机依然亮着,他划开了接听键。
沈江野攥紧手机,磁性的嗓音隐含着歉意与焦急,“小十七,对不起下午的事是老师错了,我想解释清楚,你在哪里?小十七,你在听么……”
苏霂低垂眼睑,眉眼中有自私的恶念攀爬而上。说出来话的却是寡淡如水、波澜不兴:“她很好,劳烦您挂心了,先生。”
他第一次存了私心。
沈江野心里霎时间冷的发寒,几乎要碎成冰碴子。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启唇缓缓的落下一个字,“好。”
挂断电话,沈江野看着手机黑掉的屏幕。眼底钻出一丝妒意,随后便越发的难以抑制,使得他整个眼神都变得诡异。
旁边的女老师看他一下午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好意提醒道:“沈老师,你今天下午没有课吗?”
他这才从烦躁心绪中抽出身里,看了一眼课程表,竟然还有不过十五分钟他就要上课了。
而他的备课资料却一点都没写。
低声叹了一口气。
顾十七夜里醒来,想要下地却一阵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就又给躺了回去。
思忖片刻,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喝多了。
她摸索手机也没有摸到,从口袋摸到床头柜都没有。脑袋里混成了一团浆糊,撑不住就又睡了过去。
翌日。
苏霂敲门的那一刻猛然想起昨天的事情,心里一惊,昨天他只删了通话记录却忘了把手机放回去。
悄悄打开房门,将那块白色手机轻轻放到她的床头柜上。
再退出房间,如往常一般敲门。
顾十七起床时顺手摸了一把床头,拿起手机看了看表,六点了。
晃晃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刷牙。
顾格出差,顾萱那恶毒妈妈徐芝懂得享受,大清早就出门去和一群鬼妇搓麻将,只剩下顾萱和顾十七留在家里。
没有别的人,顾萱也就懒得装了。
一扫她娇弱小白花的形象,端起了大小姐架子。坐在餐桌前指手画脚,逮着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仆就是一顿臭骂。
见顾十七走近,她趾高气昂的蔑视了一眼,手中的餐刀一下子扔到顾十七面前的地毯上,挑衅蔑视的笑挂在脸上。
鄙夷声音传到顾十七的耳朵里,一如既往的刺耳难听,“哟,这不是姐姐嘛!昨天还不够羞辱吗,今天还敢去学校,真是恬不知耻~”
“然后呢,说够了吗?”顾十七弯腰将餐刀拾起来,拿在手中把玩,眸色阴沉诡谲。
“说你这样下贱的疯子怎么可能说的够?我恨不得说到你入土为安!”
似是觉得这样说没有什么力道,顾萱娇弱的脸上浮现一丝嘲笑,“哦对了,你知道你昨天走了之后其他人都在传些什么吗?”
“她们说……你喜欢沈老师!哈哈哈简直太好笑了对不对?沈老师那样风光霁月的人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死疯子,哈哈哈……”
顾十七眼神一滞,脸上血色褪尽。
霎时间脸上瞬间布满阴寒之色,低垂的眸子翻涌起骇人戾气,握着刀柄的手猛然收紧,垂在深蓝校服裤旁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出。
抬手,腕子猛地发力,银色的餐刀如同箭矢一般冲了过去,目标是顾萱的嘴唇。
顾十七想让她……永远闭上嘴!
餐刀的冷光在顾萱眼中闪过,她没想到顾十七会突然发疯,吓得她一瞬间花容失色。
来不及闪躲,左边脸颊冷不丁被划开一道深口子。
脸上火辣辣的疼起来,痛的她尖叫起来,“啊!你这个死疯子!”
想找寻顾十七那小贱人的身影却发现她早已经不见了。
还没等顾萱脸部狰狞扭曲起来,一股湿热的液体就从她的脸上流出,她抬手一模……
竟然摸到了一手血!
瞳孔收缩眼白一翻,吓得她立刻昏死了过去。
仆人们听到动静都停住了手中的工作,回头看了过来,一眼就看到顾萱倒在了地上。她满脸的血甚是恐怖,仆人都慌乱了阵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苏霂从拐角暗处走了出来,依旧是那身优雅的燕尾服,如同绅士一般,目光注视着大小姐远去的身影,直到人走远了他才淡淡的收回目光。
余光撇了地上昏死的人一眼,语调平淡:“老柳,找医生给二小姐包扎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