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来汇报说屋子已经被火烧的进不去了,隐隐约约看到有个被火烧成一团的人,可能是大小姐。
顾格面色紧张神色慌乱,看起来手足无措,又不能停止宴会,赶紧让他拨打120。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抹阴险笑容。
顾十七,死了更好。
沈江野余光瞥到了他的表情,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将视线淡淡收回。白皙而骨骼分明的手拿起茶几上的青花瓷茶杯,目光挪到茶杯里的一片乌龙茶叶上,眸色莫辨。
茶杯凑近嘴唇,香气在鼻尖缠绕着,沁人心脾。
轻轻吹了吹,茶水荡起层层涟漪。
他低垂眸子,眼底攒出几乎难以捕捉的一缕笑意,嫣红唇瓣吐出极其清淡的两个字:“果真是……好茶。”
……
顾十七在半夜惊醒,脸色煞白,一副被梦魇困住的样子。
她收敛眉间情绪,低头看自己的胳膊上还挂着点滴。
黑漆漆的屋子只有隔壁房间的灯光照进来,她才能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
这里并不是医院,也不是顾家。
她揉了揉沉沉的太阳穴,猝然想起来自己昏倒之前被注射过一种药物,心下一惊,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到手臂上。
奇怪,没有任何痕迹。
难道是与她身体里本来就含有的药物相互作用了吗?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不过暂时还要在医院休养两天。”
清冷的嗓音如同湖面上的水一样不兴波澜,有人的脚步声从隔壁内间走近,抬手打开了灯。
房间里一瞬间亮起来,她被光亮刺了眼。抬手搭在眉间,皱着眉头眼睛微微眯起,许久才能睁开。
定睛看了来者,正是温良。
温良没有穿西装,身上套的是一身灰色的睡袍,眸光温温,就像顾十七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雨夜里。
不过想想也是,大晚上的穿西装那才是脑子有问题。
顾十七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四周的环境。
房间不小,格调非常的淡雅。可从柜子上高贵的装饰品上来看,就知道这房间的奢华。
最后定格在面前的人身上,哑声问:“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嗯,没到七天七夜。”
顾十七心里猛地一跳,七天……
“我把你送到医院之后那个包间就失火了,火势蔓延的很厉害,救火车没来得及就已经成了一堆灰烬了。验尸人员没有验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有一点西装外套残角,经过化验得出是你穿的那件外套。”
顾十七眸色一凛,骤然握紧拳头,“有火?”
“别这么看着我,我的人虽然会用毁尸灭迹的方法,但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温良翘起二郎腿,唇瓣不点自红。
面色冷淡看不出一丝异样,似乎对这些毫不在乎。
“你父亲连你的棺材板都买好了,整个顾家都挂上了白布,仅仅因为你留下那个被烧成灰烬的西装外套,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是死无全尸。嗯,准确的说,全世界都这样认为。”
“看他们的模样还挺伤心,灵堂上哭天抢地的。”
顾十七收敛了方才的情绪,对她的话不予评价。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讽刺,“我只能说,装的真好。”
顾格巴不得自己早死早超生呢。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活着的信息告诉他们呢?”
温良轻轻的去客厅倒了水,端进来放到床头小桌上,“我是一个商人,是一个讲诚信的商人。”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他们的好处不如留着你多。
顾十七蓦然笑了,白的有些病态的脸上染上一丝愉悦之意,眼尾的弧度像是融化了寸寸冰花,显得异常温柔,“还真是利益,我喜欢。”
温良动作微滞,眸光有些闪烁。
随后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这世间永恒不变的,唯有利益。”
“不尽然。”
世界上除了利益还有情感,这是沈江野教她的。
顾十七想到沈江野,唇边的笑意又深了一分。
“对了,沈老师呢,他知道吗?”
温良的神色似乎冷了一分,“我说过了,全世界都以为你死了。看你的表情,是很想让别人知道你还活着?”
顾十七沉了眸,似乎在考虑什么。
在她欲要启唇辩解什么的时候,温良斜眸瞥了她一眼,“你跟他的关系应该应该不是师生这么简单吧?失火的时候当时他也在场,什么都没说,神色悲戚。”
顾十七瞳眸微缩,眸间划过一丝难以琢磨,深沉而诡秘。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这个人利益对等,保留你一条命是想让你替我去把他们弄得那些东西毁掉,不是让你谈情说爱。”
顾十七眉间一抹深意,沉声笑问:“温总什么时候跟我有了共同目标?”
“我弟弟。”
说起这三个字,她浑身仿佛被凉水泡过,连嗓音都寒冷得要命,“你跟他的检查结果一样。”
顾十七不是三岁幼童,自然不会仅凭一套说辞就信了她。她心府深沉,若一不注意掉进圈套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温良见她不信,起身便从隔壁书房里取出一些文件夹,扔到她面前。
顾十七打开后一张一张的仔细阅览,核对之后面色凝重。
只是轻轻的一个音节,“好。”
将纸张全都放回资料袋,手指摩挲着资料袋的封口,缓缓抬眸看着温良问道:“你很早之前都发现了你弟弟的异常吧?为什么没当时就找寻原因。”
“医院里查不出来,这不是病。”
她的声音几乎低的要听不到了。
顾十七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可你弟弟是有先天心脏病的,怎么会盘不出细枝末节?再者,即使被注射了这种药物也只是催发作用,与你弟弟的死没有直接的关系。”
温良眼中覆上一层寒霜,似乎掺杂了无名的恨意与怒火,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面前的少年,“管那么宽,不怕死吗?!”
这是顾十七第一次看她这般失态,平时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即使怒也不见声息的让人感到沉重压迫,从未这样流露出来。
她便噤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