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6分钟就到了目的地，医护人员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奇怪的是有两户担架。

卜凡也没多注意，仅仅是奇怪了0.7秒。就和司机师傅抱着老人上了救护担架车。

出车门时，卜凡特意看了眼前排计价器，趁司机师傅不注意，又回来放了20进去才进医院。

挂了号交了钱，他向司机师傅和那位大哥再次道谢。不管是多小的善行，都值得最真挚的感谢。

医院这方也表示会和交警那边交接，解决掉司机师傅闯红灯的事情。

忙完这些，卜凡准备回病户室看看老人，刚好又碰到护士姐姐出来，

“小帅哥，你爷爷没什么事情，但是要多注意休息……”

卜凡也没解释，连忙点头。

“姐姐，我刚刚看见有两个担架，是怎么了啊？”

加上心里好奇，他还是问了出来。

“接道电话，还有一位老人晕倒在家中，一位叫陶玉露的奶奶，正好也是在附近地方出的事，就多准备了一副。”

……

卜凡和护士姐姐聊了两分多钟后，就待在病户室里守着老人。起码也得等老人醒了确认没问题他才好离开。

索性没出什么大事，大病初愈，身子骨跟不上，老人修养一番就好了。

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也没想到今天还能碰到这样一档事，以前都只在视频里看过，今天也算是以身作则了。

“咳咳，年轻人，谢谢你啊”

还在思想梦游的卜凡听到旁边虚弱的声音也是一惊，老人醒来了。

“老爷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看老人想要靠床头，卜凡立马上前帮扶了一下。

“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

“老爷子，没什么大事。休息一番，几瓶点滴应该就差不多了。医生也说了没什么大碍，就是要多注意休息。”

说完，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十几分钟，也许是老人感觉有了些许力气，打破了沉默:

“年轻人，不介意和我这个糟老头子说会话吧”

他没有拒绝，放下手机好好听老人讲话。

说是聊天，其实基本上都是老人一个人在讲，

卜凡知道，有些人说话讲的就是他的人生，老人就是这一部分人。

……

老人姓金，单字风。enm，还是一位60多年的单身贵族。这是卜凡所知道的。

而他要讲的，是他年轻时那会儿在乡村支教的事了，这事还源于进城说起。

80年代那会儿，金风在乡村干支教，难得进城一次。进城也是有原因的。

80年代很多的农村学校，或许那时还不能被称为学校，因为只有一间以前的牛棚、马厩作教室。

那是金风第一次去支教的地方，满怀热情地去他人生奋斗的起点。

“你能感觉得到吗？被十几双眼睛看着，眼里的那种光芒，教书的乐趣大抵就在这了吧。”

老人说到这儿，卜凡发现他眼里有光，但是还能明显感受到那里面还有点心酸。

老人又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

金风在去教室的路上，一路都是想象和学生见面的场景:有学生提问，也有点名回答……很多能想到的他都在脑海里假设了一番。

第一次去农村当老师，他不知道的是:

农村是真的穷，有的地方也就仅仅只能解决吃饭问题。

金风支教的地方在一个大山里，出山都是极其困难的。

村子本就没有余钱，学生是没有书本的，那是只有老师才有的专属物品。

所以尽管他有一腔热血，也抵不过在黑板上地粉笔誊写。

“大家把书翻到第21页，我们今天……”

“老师，我们没有书”

“那你们？”

“以前是老师写在黑板上，写到哪抄到哪”

没错，这就是金风和学生们的第一次对话。

……

“那个写字声，淅淅索索的我现在都能记得，没想到都三十几年了。”

金风一脸感慨。正是鬓发满霜难见故，旧事重提三十年。

“那次进城，还是为教书进去的。”

因为一次失火，教室里十几个孩子的抄书都被烧没了，他的书落在办公室也被余火波及，庆幸的是只毁了一小半。

作为孤本的教师用书，烧了的就真的没有了。

“你是不知道，那场火烧的，教室、书本全没了……”

老人讲到这，卜凡还能从他身边感受到一阵心悸。

那火必定是烧灭了希望吧，才能让人那么无奈。

“虽然书毁了，但是那里的知识却保存了……”

老头讲到这儿，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悲感，卜凡看见他脸上似乎还有点得意。

那场大火虽然叫人手足无措，但还有解决的办法。

那个时候金风班上正好有一个学生家里糟了病故，只好退学回家帮忙。

但是金风将他的书借了几天给那位学生，让他全部抄下来，嘱咐他不能荒废学习了。

那个时候，读书真的就是人生最大的出路。金风也不想一个好苗子废掉。

“那个孩子，叫虎头，读书是最勤奋的，但家庭情况却是最差的……”

大火第三天，金风就进了城。他带着一个烧毁的书，一本手抄本，还有全村一分一毛凑出来的打印钱进城了。

金风本来不想打印的。80年代打印机还是点针式的，打印在当时也是一件较为奢侈的事。就那几小页也是费了好大力气凑起来的。

但是村里写字能用得上的本子都被烧了。他的前辈和村长、村支书商量，这也是为留住金风，不惜下了血本。

刚一进那店门，他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哪都好奇。尤其是那么一小台机器为了弄几页纸，就能用掉他一两月的花费。

良久...

“你是傻子吗？盯着一个机器看了那么久”

耳边突然传来如黄莺般清脆的声音，金风回过神，只见一位双马尾的女孩俏立在身边，一脸好奇地问道。

他本来是不相信所谓的一眼钟情，寄身于心。直到看见眼前的女孩，那双眼，动人心弦。

“傻不拉叽的，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啊，不是，我不是傻子，那个，我是来打印东西的……”

“噗呲~跟我来吧”

女孩看他那傻样，笑出了声。

“王叔，打印资料的”

“玉露，你叫客人等会儿啊，帮叔招待一下。”

金风第一次见那位叫玉露的女孩。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自那以后，金风难得勇敢了一回，第一次鼓起勇气和女孩讲话，第一次和她讲起支教的事，也第一次讲起他的人生。

日子久了，交流就多了。金风和玉露渐渐相熟。三年，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玉露会向他抱怨家里的父母总是强加自己的意愿在她身上;而金风也会向她讲起孩子们的事情，打发走女孩心中的郁闷。

坐在田野上，背后是城镇门口，风很安静，两个人的心同样如此。

但是风不可能永远平静，人也是

……

那一次进城用了金风半生勇气。

也许是见识到了玉露家的富贵和她父母的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