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亦上了船后,便径直到客舱里坐下了,毕竟他的行李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放在了空间戒指里。
许翠微安置好东西也进到了客舱里,此时刘老和刘忆都还在下层的货舱里,这里只有她和易亦两人。
“喏,你的钱,刚才你买兔子的时候被坑了,那东西只卖一两银子。”许翠微递过二两银子。
易亦接过银子,有些意外,“谢谢。”
“方大壮是你杀的吧?”许翠微毫无征兆地开口问。
他没有回话,抓起了身旁的精钢剑。
“别担心,我不想抓你,也不会有人来抓你,清河村的案子已经结了,方大壮为修炼邪功杀人取血,已经畏罪潜逃,不知所踪。”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可知道你娘的身世?”
易亦回忆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在他的记忆里娘亲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娘家的事。
“你娘是昌平许家的长女,她有一个哥哥,名叫许陆英,是我的父亲。”
易亦瞪大了眼睛,“你……你是我表姐?”
许翠微偏头看着他,面带微笑。
“为何我娘从不跟我提起此事?”
“你娘和你父亲是私奔。”
“能跟我讲讲吗?”
“故事很俗套,就是你娘去城外山里游玩的时候,遇见了一只猛虎,你爹英雄救美杀掉了那头老虎,从此一见倾心。但两人出身差距太大,族老极力阻止你娘和你父亲的结合,最后你娘在我爹的帮助下与你爹私奔,在半山村定居了。”
“可是半山村已经……”
“我知道,”许翠微脸上露出了仇恨之色,“父亲已经在召集人马了,不日便要踏平鹧鸪山。”
“算我一个。”
到目前为止,他心里对许翠微的怀疑基本打消了,心想到,“那么,燕国为什么要把许翠微安插在刘老身边呢?难道是,清除异己?”
在易亦一行人离开清河村后不久,一朵黑云降落在了大寺山的那个山谷当中,一名身着红色大氅、面色苍白的男子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一帮作山贼打扮的人,为首一条汉子身形魁梧、脸上满是刺青。
一行人径直来到了阴阳洞内。看着棺木上被撬动的痕迹,红氅男子脸色一沉,挥手示意,身后人群中站出一人来将棺盖撬开。
看见王先生的尸体,红氅男子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喜色,说道:“蛊母已成,大业可期!”
“恭贺尊上。既然蛊母已经炼成,还请尊上履行诺言,将小女释放,确保她平安归来。”刺青汉子的话中压抑着怒火。
“呵呵,不急,不急。”红氅男子慢悠悠地说道。
刺青汉子一手握在了腰间大刀的刀柄上,其余山贼打扮的人也纷纷亮出了兵器。
“你莫非要食言?”
“半山村还活了一个人,而且有人来过这里,你把他们都杀了,你的女儿自然回家了。”红氅男子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朵妖异的血红花朵,放在鼻尖轻嗅着,“此事关乎我大燕国百年国运,容不得半点疏忽啊。”
“尊上连这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都不肯放过吗?”刺青大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戚之色。
大汉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一只只黄豆大小的红蜘蛛从尸体上离开,爬到了男子红色的大氅上,静静蛰伏。
“你我都在局中,身不由己啊!”男子似在感叹。
“小女年幼无知,恳请尊上,给她一条生路!”铁塔般的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垂下了头颅。
“令爱一定会平安无事。”男子悠悠地看着北方,仿佛能穿过千万里的路途,看见那冰天雪地里的北地齐国,“请大当家杀了他们吧,尽快。”
“臣,领命。”
第二日清晨,燕国朝堂,燕皇端坐于龙椅之上,众臣匍匐,有三人立于群臣之前,没有跪下,仅行拱手之礼,正是燕国的三位皇子。
如今储君之位未定,而燕皇退位之日在即,朝堂上可谓风起云涌,人人自危,一旦站错了队,来日可是杀身之祸。
“众位爱卿、皇子,可有本奏?”
一位身着戎服,腰佩宝剑,面貌威武的青年踏出一步,正是大皇子,拱手朗声道:“禀告父皇,北境战事吃紧,收到斥候来信,齐国西线三十万军队南下,望父皇下令从魏神将统辖的平西军中抽调步兵十万、骑兵五万,驰援卫北关。”
武将中为首一人站出,苍髯白发、身披重铠,正是魏神将,直言:“上月中旬,威国境内发生地动,波及甚广,已是自顾不暇,无力东进,平西军十几万人还是出得起。”
燕皇挥了挥手,示意大皇子和魏神将退下,再度开口:“关于北境战事,诸位有何良策?”
“儿臣认为,齐建国不过百年,根基不稳,又连年征战,已是穷兵黩武,只需联合楚国,令其出兵侵扰齐国西境,西军必定回援。入夏之后,北地蛮子不适应燕地酷暑,自然不战而退,我军追而击之,定能大获全胜,收复凉州失地。”说话者丰神俊朗、身姿挺拔,有书卷气,正是二皇子。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干文官出列,纷纷附和,二皇子皆报之一笑,以表谢意,但位于文官之首的一位中年人却不为所动。
“父皇,蛊母已成。”三皇子,也就是那山谷之中的红氅男子轻声说道。
听闻此言,一众朝臣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连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是一脸疑色。
“哈哈哈,很好,道儿做得不错,有赏!”燕皇面对着三皇子,大笑着说道。
随后他站起身,看着二皇子,沉声道:“楚都已破。”
又转向大皇子,“三日前,五万踏雪骑、十万点秋军已抵卫北城。”
接着,燕皇坐回了皇位上,感叹道:“齐青空,不简单啊!”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此时,一路放流而下的货船已经出了清河村所在的陈州地界,进入了苍州,易亦在船头扎着马步,同时修炼着桩功和炼血式,他的双目轻闭、神情悠然,已然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在他身后的船舱之中,看着易亦练功的情景,许翠微长叹了一口气,抱怨似的说道:“为什么那小子每次一练功就会进入‘入定’的状态啊!寻常武者三年五载也不一定能遇上一次呢。而且每次问他,他都一脸茫然,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难得。”
刘老的气色已经有所改善,他喝了一口清茶,说道,“也许正是因为易亦他根本不知道入定的难处和益处,没有功利之心,所以才能这么容易地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吧。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