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直接打在了北时倾的身上。
“怎么可能?”
北时倾几乎有些站不住脚了,好在身边的内侍监扶了他一把,才叫北时倾稳住了身形。
“那……那顾清问呢?”
独孤凰因为是南晋长公主,所以以身殉国了,那么顾清问呢?北挽筝这才刚刚分娩完,这顾清问可千万不能出事。
“顾清问在南晋国破的前一日便……便死了。”
北时倾几乎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这个消息先瞒着筝儿,谁若是敢走漏风声,小心脑袋。”
皇帝这话一出,在场的宫女太监纷纷跪地,表示自己明白了。
安抚好了自己的情绪,北时倾这才敢走进寝宫去看望北挽筝。
刚进寝宫,嬷嬷们便上前对着北时倾行礼,开口恭喜道:“陛下,公主生了一位小公子。”
北时倾只是轻轻的睨了一眼嬷嬷怀中的婴儿,一边朝着北挽筝的方向走去,一边对着嬷嬷们开口询问:“公主身体如何?”
“公主身体有些虚弱,不过加以调理,很快便能够回复元气了。”
听见这话,北时倾便对着嬷嬷们挥了挥手,“下去领赏吧。”
说罢,这寝宫之内很快的便剩下北时倾与北挽筝兄妹二人了。
一见北时倾来了,北挽筝便想要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起床行礼,但是却还是被北时倾拦下来了。
“你与朕之间,不必这般多的虚礼,你好好休息。”北时倾温声道。
北挽筝点了点头,泪眼汪汪的注视着自家皇兄,伸手紧紧的握着北时倾的手,开口说道:“清问他回我信了吗?”
北时倾一时有些语塞,短愣片刻之后,笑着开口说道:“你分娩之时,朕一直外寝殿外焦急的等待,未曾给他写信。”
听见这话,北挽筝眉间的折痕便更深了,她本就一副病态,这般看来,可叫北时倾心疼不已。
“皇兄,我以前给他写的信,他也是半封都未曾回复吗?”
北时倾俊眉一蹙,往日北挽筝给顾清问写的信,全部都被顾清问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只是为了避免被北挽筝看见,没来由的伤心难过,所以被北时倾给拦下来了。
“现在南晋正在打仗,他或许只是没有时间去看而已,你放心,皇兄这便去给他写信,告诉他,你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好不好?”
北时倾少有对人有这般温柔的时候,一个是北挽筝,一个便是独孤凰了。
可是如今,独孤凰已经不在了,当真是物是人非。
“好。”北挽筝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便放开了紧握着北时倾的手,让北时倾了寝宫。
回到御书房之后,北时倾扫着那一箱子北挽筝给顾清问写的,被顾清问退回来的信,不由得开始心烦意乱。
这信中的内容几乎都是北挽筝在一遍一遍的询问顾清问是否安好,以及北挽筝与顾清问说的一些日常琐事。
看着这些信,北时倾寻思了良久,最终还是吩咐内侍监上前磨墨。
是夜。
听说北挽筝无故血崩了,北时倾急忙前去看望,来到北挽筝的寝宫外面时,她的血已经止住了,北时倾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信,举步踏进了北挽筝的寝宫。
“筝儿,顾清问给你回信了。”
此话一出,北挽筝喜上眉梢,几乎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急忙伸手讲北时倾手中的信接了过去。
“一切安好,已入严寒,莫忘添衣,勿念。”
看见这封信,北挽筝当真是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北时倾站在一旁看见这场景,倒觉得一切都是值得了。
“顾清问并非心冷之人,你到底是他结发妻子,他自然是会记挂你的。你现在可好好休息了。”说罢,北时倾便离开了。
这才刚一离开,便有人前来通传,说是有一个自称是骁达的人要求见北时倾。
北时倾自然是知道骁达就是顾清问身边的那个护卫,所以想都没想便接见了。
“北临皇。”骁达对着坐在上首的北时倾施了一礼,随即说道:“奉主上遗命,务必将这一封休书亲手交到挽筝公主的手中。”
一听见这句话,北时倾的面色立即就变了。
这个顾清问,还真的是死了都不想让筝儿安生。
北时倾龙袍下的手紧握成拳,开口说道:“顾清问想要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想都别想。他亏欠筝儿的已经够多了,一封休书就想要敷衍了事,这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筝儿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替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就是这般过河拆桥的?”
骁达其实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是自家主上吩咐的,他也不敢不听啊,只是一想到自家主子还有一个儿子存活于世,他原本心底的悲凉也散了不少。
“顾清问想要休妻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是死了,他还依旧是北挽筝的夫君,他想要与独孤凰双宿双栖,想都别想!至于你……你若是愿意,便留在那孩子的身边吧,只是筝儿还不知道顾清问命丧黄泉的事情,这件事情朕也不想让她知道,你可别在筝儿的面前说漏了嘴!”
骁达闻言,皱了皱眉,还是应下了。
主上的孩子如若是让旁人来照料,他还真的是有些不太放心。
“顾清问是怎么死的?”北时倾终究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询问了。
骁达撇了撇嘴,“独孤凰中毒了,只有百里曜才有解药,西丘旧部在东越发起动乱,为了阻止动乱百里曜觉得除掉主上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主上用自己的性命去百里曜那里换了解药。”
北时倾闻言,不言不语,说起独孤凰,那终究是他无法言喻出来的痛。
……
三个月后。
东越四百七十三年,春。
东越皇百里曜离奇暴毙于宫中,群臣惶恐,幼子百里琮承袭父位,登基为皇。其皇叔公百里无峥为辅政大臣,辅佐幼帝。
……
东越,行宫内。
苦寒终于过去,终于是迎来了春天。就好似是灾难过去了,留下的都是美好。
一只喜鹊飞到了窗台上,对着屋内床榻上紧闭双眸的女子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床延边上坐着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衣的男子,他小心翼翼的用手中的热毛巾一遍一遍的擦拭着女子的脸颊。
这三个月以来,一直如此。
苍梧止放下手中的毛巾,紧握着女子的纤纤玉手,颤颤开口。
“百里曜已经死了,我已经替你的南晋报仇了,你是不是也该醒过来了……春天了,冰雪融化了,我做了纸鸢,等你醒了,便带你去放纸鸢可好?”
一边说着,连苍梧止自己都不曾发现,原来他已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