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回了自己的屋子,将熟睡的司白,放在屋中唯一的软榻上,替他盖了薄被,轻抚他时不时皱起的眉心。
“好好睡一觉,乖。”
不知道是睡梦中司白也仍旧下意识听话,还是她的声音带有抚平躁动不安的魔力,只见原本睡得极不安稳的司白,此刻面色平缓了许多。
皇宫一处偏僻的院落里。
谁都想不到,早已经被人服侍睡下的太康帝,此刻正悠闲的坐在这处破败的院落里,动作优雅的转碗摇香。
“皇上一如既往的好兴致。”
百里一袭白衣,如出尘的仙子般,缓缓踏着月光而来。
“国师大人也一如既往的道貌岸然。”太康帝轻笑,丝毫不见白日里那般惶恐畏缩。
倒像是与多年不见的友人叙旧寒暄。
“道貌岸然……”百里在嘴里轻轻咂摸着这个词,片刻后舒缓一笑:“这个词我喜欢,也应景的很。就是在道貌岸然的造诣上,我差了皇上许多。”
她不客气的在太康帝对面做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细品:“皇上白日里的演技,便已经叫我自愧不如。”
太康帝丝毫不恼,仍旧一脸笑意:“彼此彼此。”
他是装作第一次见到百里不假,可百里不也一样么?
“皇上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莫不是觉得诵经的惩罚太轻省?那便再多加两遍抄写吧。”百里轻飘飘的道。
太康帝脸色顿时有些维持不住。
百里懒得再和他在这打太极,开门见山道:“若只是品茶,那以后还是别再浪费我的魂引香了,毕竟用一根少一根。
用尽了,可就到日子了。”
着,她抬手轻轻一拂,桌上的茶具瞬间化为灰烬:“我对这种浑浊不堪的茶水,可没有兴趣。”
太康帝也不在意茶具被毁,笑道:“自然有事想问国师大人,不知朕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国师大人用着可还舒心?若是他不得用,朕还有几个儿子……”
“最后一次机会,正事。”百里不耐烦的打断太康帝,脸色微微有些冷。
太康帝却笑意更深:“国师大人还是跟从前一样,对司白格外不同。”
见百里起身欲走,太康帝这才终于步入正题,不敢再无关话题:“国师大人应该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如今西梁已灭,皇室尽屠,西梁民众四百万人,也无一生还。
朕与国师大饶交易,是否该开始了?”
百里面不改色,仿佛一国之民,尽数皆亡,并不是什么大事。
她淡淡道:“自然。”
随后,她拿出一个黑色的瓶子,放在了桌上:“这是噬魂兽的血,只要将它滴在祭台中间,以怨浮养之,便可得一批不死不灭的魂兵。
而魂兵的载体,便是设祭之地的所有生灵。
裴氏一族所在,与西梁相邻。
皇上只要将祭台设在裴氏一族的封地……”
百里后面的话没有继续,但太康帝已然明了。
既能灭掉裴氏一族,将其封地完全并入大凌版图,又可得一支不死不灭,于战场上无往不利的魂兵,何乐而不为?
“国师大人慷慨。”太康帝嘴角的笑意更深,知道百里这是多给了他一份好处。
原本,他们之间的交易,只是以裴氏一族的鲜血,抚平司漠的怨气。
百里笑而不语。
慷慨么?
呵世人不都是以为魔是泯灭良心的生物么?
既然泯灭良心,又如何会慷慨呢?
既是付出,便必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