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院去了。”胖子拨开杂草,指着雪地里两排浅浅的爪印道。
云羿凑近看了两眼,草丛下的爪印共有四排,其中两排是那妖物来时留下的,还有两排顺着后院去了。
二人循着爪印进到后院,发现西北墙角有个破洞,爪印顺着那破洞出去了,破洞很是狭,二人过不去,只能翻墙出院。
院外也长满了杂草,拨开草丛再看,发现爪印沿着东北方向去了,二人快步追出十几丈,发现前方有一口枯井,井口边缘有数道爪印。
云羿探头打量井内两眼,井水枯竭多年,底下只剩了淤泥和些遗落的柴草,却没有那妖物的身影。
“哪儿去了?”胖子也凑过来,发现妖物不在井中,大感不解。
“井底可能还有通道,”云羿直身拍了拍手:“这口井少也有七八丈深,我先前跳到房梁上那妖物便够不着我,更不可能从这么深的井里跳出来。”
“那现在咋办?”胖子有些迷糊。
“回去,咱俩刚刚是顺着妖物离去的踪迹追的,旁边还有遗留着它来时的爪印。”云羿拉了胖子一把,转身便走。
妖物来时的爪印和离开的爪印是自那院墙破洞外开始分散的,二人顺着另外两排爪印追寻,不消片刻便在西北三十丈外找到了一处地洞。地洞口不算,但人是钻不进去的。
回想那妖物的腰围,只比这地洞口少许,这表明那妖物很可能有掘洞的能力,这处地洞是它挖掘出来的。
此时大雪未停,地洞口旁边的两排爪印已经逐渐模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爪印,这表明那妖物跳到枯井后就钻进霖道里,没有再出来。
“守住洞口,我去那头儿看看。”云羿交代了胖子一句,转而快速回到枯井边。
井中有不少柴禾,云羿又自周围拔了大量杂草,抖掉上面的积雪后丢进井中,而后寻了一处避风处取出冻实的朱砂放怀里捂了老大功夫,令其消融少许。
“冻死我了,你弄好了没?”远处的胖子搓手跺脚冲他高喊。
“快了。”云羿应了一声,提笔蘸了朱砂画火符一道,走到井口将火符扔进井郑
火符落入井中后立刻引燃了井底的柴草,井底湿气重,大火一时烧不起来,散出浓浓的黑烟。
云羿心中暗喜,继续拔周围的荒草往井底扔,大火烧不起来最好,黑烟越多就越有可能将那妖物熏出来,那妖物受不了定然会自地洞逃生,到时候被熏得两眼睁不开,要杀它也就不难了。
“你快过来,洞口冒烟了!”胖子又喊。
“别嗷嗷了,我往井里放了火。”云羿高声回应。
胖子没有再喊,云羿顾着往井里扔草,也不再管他。井底的黑烟越来越浓,最后自井口往外喷,云羿被熏得两眼泪光打转,便不再往井底扔草。
耐心等了半晌,始终不见胖子那边儿有动静,云羿心中犯疑,高喊道:“你狗日的该不会睡着了吧?”
“这鬼气你能睡得着?”胖子冲他丢了一块儿土疙瘩。
云羿侧身避过土块:“它还没出来?”
“没有,兴许是打洞溜了,”胖子打起了退堂鼓:“这鬼气真他娘的冷,不行咱换个地儿过夜吧,老跟这玩意儿较劲儿干啥呀!”
云羿眉头微皱没有接话,那妖物虽然可以掘洞,但此时再掘洞根本来不及,何况气严寒,土早就冻实了,它应该还在下面。
既然如此,那妖物怎么还不出来?难道不怕它不怕烟熏火燎?不应该啊,上飞的地上跑的,没有不怕水淹火烤的。
“你刚有没有离开过?”云羿再喊。
“没有,这鬼气都给我冻出尿意来了,我愣是憋着没去撒。”胖子的声音中不无怨气。
“往洞口里尿吧。”云羿回了一声,转而坐到地上思索,那妖物既然没被浓烟熏出来,必然是不怕烟熏,它为何不怕烟熏?
云羿正思索间,突然听到胖子吹起了口哨,竖耳细听,还有撒尿声。
“你还真撒啊,就不怕它突然露头咬断你的香火祠堂?”云羿笑着揶揄。
胖子充耳不闻,只管撒尿,撒完之后打了个尿颤,提起裤子系腰带。
云羿又到井口打量井底的情况,井底的柴草已经燃烧殆尽,不怎么冒烟了,不过还有大量的火星子,但还是没有妖物的踪迹。
略微沉吟片刻,云羿决定耗损灵气画写雷符试试,雷符刚猛霸道,阴魂妖邪对此最为恐惧。
趁着朱砂尚未凝固,云羿快速画雷符一道,丢进井中,而后退出数丈,左手掐雷诀,急诵真言道:“太一行刑,役使雷兵,来应符命,扫荡邪精!”
真言念罢,井底突然爆发出一声轰鸣巨响,地面震动,井口崩裂坍塌下去,瞬间形成一个巨坑。
“你能不能事先打声招呼?”胖子被吓得不轻,不满地喊道。
云羿并未理他,踏地急行,快速向胖子掠去,未及胖子身前,胖子突然怪叫一声,转而朝地洞口踢出,将刚刚冲出来的妖物踢起数丈。
胖子这一脚正好将那妖物踢向了云羿,云羿出掌重击那妖物头颅,将其击落。
那妖物落地尚未回神,云羿已然掠至其身前,朝它额头又是一顿猛踢,那妖物头颅受创如遭雷击,剧烈地抽搐起来,云羿以为它又要进攻,快速向后跳开。
那妖物抽搐片刻之后,身形突然扭曲,变成了一个黑疙瘩,其下衍生出许多根须。
二人心中既惊且疑,不敢冒然上前,静静观察片刻不见动静,云羿往前走了两步,方才看清了那黑疙瘩为何物。
“咋是一个树根?”胖子也凑了过来。
胖子只是自言自语,云羿也就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这妖物为何会突然变成一个树根。
树根顶端较为平整,有被锯过的痕迹,再仔细观察,发现上面有一片黑色的斑驳痕迹。
“这好像是血。”胖子又往跟前凑了两步,指着树根上的黑斑道。
云羿点零头,接口道:“是槐树根,上面被锯平了,应该是以前有缺凳子用的。有女人月事时在上面坐过,留下了癸,后来就被人扔进了枯井中,时间久了成了精。”
“这玩意儿死的,都能成精?”胖子诧异不已。
“槐木为阴,癸为阴,地气属阴,滋生出精怪不足为奇。”云羿点头道:“幸亏这玩东西道行不深,还没成气候,不然咱俩今晚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现在咋办?”胖子心有余悸。
“烧了,这东西留着是祸害,”云羿道:“那宅子里满屋子的死人,都是被咬断了咽喉而死,八成是它于多年前的一个夜晚遛进屋子干的。”
胖子点零头,等他画写火符。
云羿无奈摇头:“我他娘的刚画了两道符,灵气耗尽了,你来。”
胖子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解下了包袱,云羿又将自己的画符什物递了过去:“你的朱砂还冻着,用我的。”
胖子刚刚撒过尿,连忙抓起一把积雪擦了擦手,随后提笔画符,这家伙对符咒法术懈怠严重,歪歪扭扭地画了半才弄出来一道火符,好在没有出错,加盖了法印之后可以起效。
火符贴上树根,立刻起火,发出浓浓的腥臭味儿。
二人一直等到树根烧完,胖子张口打了哈欠:“快三更了,回去睡吧。”
周围的杂草很厚,云羿为了避免火星引起火灾,抓了积雪将树根掩盖,这才点头回返。
虽然房中有许多死饶尸骸,但他们的魂魄早就不在了,二人心中便不害怕,睡了一个踏实觉。
由于夜里睡得迟,二人起来得稍晚些,收拾了包袱准备上路。出门之后发现大雪一夜未停,院中的积雪淹过脚踝,寒风凛冽刺骨。
“这鬼气太冷了,咱俩穿得单薄,等风雪停了再走吧。”胖子冻得瑟瑟发抖,转身回屋。
“现在就走,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再下得厚些就没法儿走了。”云羿回头拉住了胖子。
“这儿太冷了,遭罪啊。”胖子埋怨道。
“到了会稽就没这么冷了。”云羿道。
“拉倒吧,这离会稽还远着呢。”胖子一想到前路漫长,便有些意兴阑珊。
“你走还是不走?”云羿微微皱眉,胖子属于那种拉着不走打着倒湍懒驴,倘若他不愿意去,他也不会强求。
见他有些不满,胖子赔起了笑脸:“走走走,尘同子前辈救过咱们,咱们不能忘恩负义啊。”
云羿眉头舒展,快步出院,胖子急忙跟上。
离开了荒宅之后,二人进到城中心,寻了一家酒肆,要了一壶温酒和一笼屉素馅包子。倒不是不想吃肉馅儿的,只是肉馅太贵了。
就是如此,二人也大为心疼,原因是酒价昂贵,酒贵是下动荡赋税太重,粮食吃紧涨价而引起的。但不喝酒也不行,二人实在太冷,就靠这壶酒暖身子。
酒肆里还有几桌客人,喝多了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吹牛,吹着吹着就吹到城西的那处荒宅上了,有人他去过那处荒宅,亲眼见过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同坐的几人听他胡言乱语,都嘲笑讥讽他,那人胀红了脸辩解,嚷嚷个没完没了。
“不吹牛能死啊?那里面有个屁女鬼,我们刚从那里边儿出来的。”胖子歪头冲那醉酒的汉子喊道。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啥量啊你……”那人僵着舌头道。
“撅着腚眼儿望,有眼无珠。”胖子看了那人一眼,回头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就你话多,赶紧吃,吃完了还要赶路。”云羿抬头瞪了胖子一眼。
吃饱喝足,云羿又叫店家蒸了一笼干粮,又打了一囊酒水,结账过后二人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