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慕可不是个好脾气,听胖子这么一喊,两眼怒瞪胖子。
“啧啧,小女娃子还挺有脾气。”胖子摸着下巴说道。
“死胖子,废话忒多!”吕慕别过头不再搭理胖子,冲着云羿喊道,“云水清,你要是不跟我堂堂正正比一场,姑奶奶今儿就不走了!”
胖子也不与吕慕拌嘴,快步追正要进屋的云羿,低声问道:“你昨晚到底干啥了?”
“我能干啥?”云羿瞪了胖子一眼,“你这脑袋里一天想什么龌龊事儿呢?”
胖子回头呶了呶嘴:“看她这架势,好像还真要赖着不走了。”
云羿没再接胖子话,将胖子搡出了门,关门抟气。
到得下午,胖子到门口敲了敲门:“你赶紧出去把那女娃打发了吧,她都在外面坐了大半天了。”
云羿闻声出门,见吕慕手持方天画戟端坐在院外的石桌前,略感诧异:“她还真赖着不走了。”
“你快想着招儿给她打发了吧。”胖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不对啊,这可不像你。”云羿斜视着胖子,“我估计她爹不知道她来咱这儿,给你支个招儿,你去州牧府一趟,给吕布说一声,让她把人领走。”
“不是,她咋知道咱住这儿的?你告诉她的?”
“我吃饱了撑的?应该她从郝萌那儿听到的。”云羿说道,吕慕只知道他的道号,而不知他俗家姓名,而他的道号也只给郝萌说过。
胖子点了点头,走到吕慕跟前道:“你走不走?”
吕慕没理会胖子,冲云羿说道:“你跟不跟我打?”
胖子也没招儿了,转身离开了院子。过了大半个时辰,胖子带着一队官兵回来了,领头的正是郝萌。
吕慕一看郝萌带着官兵来了,立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死盯着云羿说道:“花花肠子忒多,算你狠。你等着,我还会再来的。”
“还撂狠话,赶紧走,待这儿还得给你管饭。”胖子嘀咕了一句。
吕慕没再多说,虽然郝萌没有开口说话,但她知道,他要是不跟郝萌回去,那郝萌是不可能带着官兵离开的。
送走了吕慕,胖子走到云羿跟前:“你别说,这女娃长得还挺标致的,就是穿着一身铠甲,掂着她爹的方天画戟,缺点女人味儿。”
云羿瞪了胖子两眼,没多说什么,他太了解胖子,胖子只要一脱裤子,他就能知道这家伙会放什么屁。
“你去哪儿?”胖子见云羿向院外走去,忍不住开口发问。
“玉真子昨夜来过,她请我帮忙解救刘备的家眷,我答应她了,本来还没想好怎么做,现在有招儿了。”云羿说着出了院门。
出了院,云羿径直向州牧府而去,昨夜他和胖子带前死尸大闹州牧府,和吕布闹得很不好看,但他昨夜没有伤人性命,给吕布留下了余地,而今日吕慕背着吕布偷偷前来,他也没有为难吕慕,也给足了吕布面子,此时请吕布放了刘备家眷,他没理由拒绝。
他让胖子去州牧府通知吕布派人来接吕慕,也是有这一方面的考虑,如果他制服了吕慕,再去州牧府请吕布放了刘备家眷,吕布必然会答应,但此举有威胁之嫌。
到了州牧府,云羿冲门外的官兵拱手行礼,说道:“几位军爷,贫道云水清,有事求见吕将军,还请代为通禀一声。”
这几个官兵都不是昨夜看门的那几个,并未见过云羿,但昨夜的发生的事他们都知道,也不敢驱逐云羿,互相嘀咕了几句,便有一人敲开大门,跑进去传话去了。
那官兵去得快,过不多时,与一名身着儒士长袍的中年男子共同出来迎接,这名中年男子云羿并不认识,但他对此人有些印象,昨夜的那批儒士当中就有此人,此人当时的表现还算镇定,脸并未有太多的惧色。
“在下陈宫,字公台,乃吕将军帐下谋士,吕将军刚刚处理完军务,不能亲来迎接道长,特命在下前来,请道长勿怪。”中年儒士冲云羿拱了拱手。
“公台客气,贫道不请自来,冒昧之处还望见谅。”云羿见对方言谈得体,稽首还了一礼。
名为父母所取,常为长辈称呼晚辈所用,平辈或外人当称呼他人的字,方显礼数。
陈宫引路,云羿与之并排而行,走到客堂,二人脱鞋入内。
吕布正跪坐在主位,见云羿到来,起身拱手道:“道长大驾光临,舍下蓬荜生辉,请道长入席。”
“多谢将军。”云羿再次回礼,坐于客位。
吕布也跪坐下来,陈宫随后入席。
三人桌摆满了美味佳肴,另有酒水器具,吕布招呼一声,便有三名侍女前,提起三人桌酒壶为三人斟酒。
“道长突然鹤驾来到,布未能亲自出门迎接,礼数不周,只能略备薄酒,怠慢之处还请道长见谅。”吕布言罢,举樽一饮而尽。
云羿见他不由分说就一口饮尽,有些愕然,扭头看向陈宫,只见他面略挂尴尬之色,便知道吕布一介武夫,不会与人攀谈论交。
“岂敢,岂敢,贫道冒昧登门,将军不曾怪罪贫道,反而盛情款待,贫道荣于华衮。贫道今日前来,是为昨夜所行鲁莽之举请罪的。”云羿无奈地客套了一句,举樽饮尽。
“道长说的哪里话?”陈宫抢过了话头,“我等刚刚入主下邳,根基未稳,将士背着吕将军劫掠百姓,大失民心,若非道长当头棒喝,我等怕是现在还蒙在鼓里。”
吕布显然没料到陈宫会抢在自己之前开口,闻言怔了一怔,随即笑道:“是极,是极,公台甚合我意。民心似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兹事体大,似这等劫掠百姓这等大失民心之举,若非道长提醒的及时,布岂知军纪如此松散?”
云羿闻言笑了笑,这个陈宫是个人精,三言两语就将吕布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吕布顶多是治军不严,却没授意将士劫掠百姓。吕布虽然没有陈宫精明,却明白陈宫是在给他找台阶下,顺道儿就坡下驴了。
如果陈宫仅仅是帮吕布开脱,那这个人也只是比较聪明,陈宫的精明之处就在于不仅给了吕布台阶,也给了他台阶,郝萌昨天回去肯定向吕布说明了情况,傻子都知道他和胖子带着死尸大闹州牧府是寻仇报复的,但到了陈宫嘴里,他这么做反而是为了吕布好。
此外,云羿也很明白,陈宫猜到他今日前来并不是嘴说的前来赔罪的,肯定另外有事,而陈宫也想将双方的矛盾化开,因为陈宫知道他并非泛泛,犯不着与他为敌。
“布一介武夫,未能管教好小女,今日小女给道长添了麻烦,道长宽宏大量,不与小女一般见识,布敬道长一杯!”吕布再次举樽饮尽。
“将军言重了。”云羿跟着举樽。
“光有美酒不够尽兴,还须美人献舞助兴!”吕布放下酒樽,双掌轻拍。
掌声刚落,两侧屏风后走出几名年轻貌美的歌姬,个个体态婀娜、年轻貌美。屏风后有琴师奏乐,众歌姬随乐起舞,长袖飘飘,裙叶摆摆,舞姿舒展轻柔,倍显女子柔姿美态。
“道长乃方外之人,不闻丝竹之音,让道长见笑了。”陈宫陪笑说道。
“无碍。”云羿摆了摆手,对陈宫又高看了一筹。
道家以为丝竹之乐乱人心神,这点陈宫想必是知道的,但他并没有阻止吕布,显然是另有用意。左慈当年在长安待得时间不久,吕布也大致能猜到他是半道出家,昨夜过后,陈宫肯定是从吕布那里了解了一点他的过去,大致推导一番,就能猜到他对舞乐并不排斥。
清心寡欲不是每个道人都能达到的境界,何况云羿自身年岁不大,不过二十来岁,正值血气方刚之际。
陈宫的用意并不深沉,可以说是摆在明面的,那就是为了跟他交好关系,也不至于多亲切,最起码不树敌。
席间,吕布多次向云羿劝酒,也不说些正事,云羿有些不耐。陈宫见云羿意兴阑珊,以为他心中不快,就冲吕布连使眼色,但吕布正喝得兴起,压根就没注意到。陈宫只能冲其身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会意,悄然撤走了吕布桌的酒壶。
吕布正要命侍女再度倒酒,见酒壶不在了,皱眉抬头,却见陈宫忙给他使眼色,吕布会意,放下了手中的酒樽。
云羿趁机说道:“吕将军,贫道有个不情之请……”
“道长请说,布无有不从。”吕布此时已带三分醉意。
“听闻刘备的家眷在将军这里,贫道与刘备有些渊源,恳请将军放归其家眷。”云羿拱手说道。
“这个嘛……”吕布眯着眼看向陈宫,征求他的意见。
“此事好说,吕将军素闻刘豫州高义,进驻下邳后特地命人好生照顾其家眷,道长开口,我等正好借此机会与刘豫州结个善缘。”陈宫打着圆场。
“多谢将军,多谢公台兄。”云羿内心深感无奈,陈宫在说到“善缘”时语气略重,这哪里是与刘备结善缘,分明是要他承这个人情。
吕布趁着刘备外出迎战袁术,袭击了人家老窝,双方结下这么大一梁子,还谈哪门子的高义。
酒过三巡,云羿无意再待下去,主动请辞,吕布已经喝多了,陈宫担心他酒后多言,便借故送云羿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