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箐松开昀,并没有延续悲赡气氛,将手中的黑药壶递到昀跟前。
药壶里头的蜈蚣像是知道跟前这个人不是主人,凶猛地向昀展示腭牙,对此人发出警告。
卿箐嬉笑:“是不是好可爱?”
微风徐徐,周边的灌木很勉强地摇动笨重的身子,发出不和谐的沙沙声,阳光混进风里拍打在卿箐脸上。
一如既往的好看,笑容亲切温暖,还带着几分邪气。时光还是特别眷顾这张格外秀气的脸。从某种意义上,她也还没到被时光刁难的年纪。
昀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木讷,没什么变化,昀的双手微微攥紧可见应该是有些紧张。
卿箐把药壶拿得离昀更近些,昀的手便又用力几分,明显看到他的骨节泛白,牙后根微微咬紧。
卿箐看出门路,将药壶拿开,昀的手松几分,卿箐猛然把药壶凑到卿箐鼻尖。
昀咬牙,双手紧紧抓着,不敢有一丝松懈,全身肌肉都处于武装状态:“无聊。”
卿箐挑逗自己药壶里的蜈蚣:“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拿黑做菜给你吃。”
昀看了卿箐一眼,并没有把眼神留在她身上太久,冷冷道:“变态。”
宋毅央一脸无奈,淡笑抽出腰间的折扇,为自己扇风,脸颊上已经淌下细汗:“明明就是青,你竟然叫它黑。你是担心你穆雷把宠物名字都给忘了。放心,你还不相信林筠陌的医术吗?”
卿箐嬉笑盖上药壶,用力摇了摇药壶:“我当然知道啦。”
宋毅央看了直摇头,合上扇子,将扇子插进自己的腰间,擦擦脸上的汗,继续填第三个坑。
卿箐将手中的药壶扔到昀的怀里,动作潇洒连贯,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犹豫。
昀手顿住一秒,本想将药壶扔掉。犹豫片刻,打开药壶的盖子。
里头的蜈蚣已经被甩死,它委屈地蜷缩成一个球,彰显着它的无助与无奈。
昀先是诧异,而后微微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卿箐没有回话,保持她的洒脱,下了土丘往别处去,英姿飒飒,只见那一抹亮眼的绿色渐行渐远。
宋毅央一边填坑一边回答:“青和黑饮食上有很大差别,黑能吃碧草增强体魄。青如果吃碧草,却会被毒死,乘早了结它何尝不是一种疼惜。”
昀下了土坡:“平时那么啰嗦,关键的地方却总是沉默。”
宋毅央淡笑:“因为关键的地方,懂的人不必明自然懂,不懂的人再多,也只会觉得有多一个借口。”
一生能遇一个懂得的人何其有幸,所以仅仅失去的那一刻,便是剜心之痛。
宋毅央看着昀眼底的情绪复杂而深沉,让人看不懂他心里到底是喜是悲:“你们两个其实很像都不愿意和边上的人心里话,总要别人去猜。”
宋毅央收拾脸上的表情,挂上温文尔雅的笑容:“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学她,稍微和边上的人心里话?”
昀看着宋毅央,嘴角少见地微微上扬,没有多什么,转身跟着转身。
昀低着头,淡笑,阳光下的阴影笼罩在他脸上,世人都只知道蛊女喜怒无常。
却不知真正难以捉摸的,是他身上常有的定律。世人只知道宋毅央谦逊有机,做事有条理。
宋毅央心里的九九,没有人真正清楚。他的城府,是卿箐望尘莫及的。他是能藏得住事情的人,从他任何行为上都猜不出他的下一步。
宋毅央将锄头丢到下边,确定四下无人,运气移步跺脚,平地上的土堆全都调到坑位上。
每个坑位都被填满,与周边的三个手动填置的并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