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鸿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不曾想,连人带马从山坡上滚落下去,居然还能如此幸运的活了下来。
她是闻着一股熟悉的药香醒过来的,如同做梦一般。
“你醒了?”耳旁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她一惊,下意识的去摸青阳剑,却摸了个空,反而牵动身上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
“姑娘伤重,还是不要动的好。”
一只白净的手伸过来,按在了她的肩头。
顾轻鸿满脸警惕的转过头。
只见床边站着一位陌生的男子。
那男子一袭白衣,一张白净的脸生的眉清目秀,甚是好看。
她蹙起眉,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此人正是玉临关守将苏慕。
苏慕瞧着疼的满头大汗,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坑的顾轻鸿,心中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想起那日在山林里寻到她时,她躺在血泊里,满脸血污连模样都看不清。
不知她是有多么顽强的意志力才活下去的。
全身上下伤口无数,血都快流干了,这般惨烈的景象,他堂堂七尺男儿见了,也为之一颤!
“姑娘莫怕,在下不是坏人,在下是玉临关守将苏慕。”苏慕下意识的放低了嗓音,似乎怕吓到她。
一听此人是玉临关守将,顾轻鸿连身上的疼意都忘了,满面急切的问道:“公主呢?可有找到公主?”
跌落山坡之前,她怕公主与良儿再遇伏击,便驾马朝着她们逃走的方向追去,奈何竹林里太黑,什么也看不见,不慎从陡峭的山坡上跌落。
也不知公主她们,可躲过一劫。
苏慕瞧着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小女子,心里却莫名的感到钦佩,一个弱女子为了救自己的主子,居然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不由的另眼相看。
他难得放轻了语气,缓缓道:“姑娘别急,昭阳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原来,还没有找到公主。
顾轻鸿心中焦急,挣扎着要起身去找人,却被苏慕拦下了。
其实不用苏慕拦,她丢了大半条命,如今虽找了玉临关最好的大夫医治,休养了几天,可身体还是虚弱的很,连站起来都吃力,又如何能去寻人?
“你这模样自身都难保还如何救人,圣上听闻消息,已派王爷前来,王爷不日便能到玉临关了,你且好生休养,一切待王爷来了,再行商议。”
苏慕自认为不擅长劝人,损人的事他倒是干了不少,如今绞尽脑汁的去劝一个小丫头,可真难为他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出事以后,我们将玉临关外方圆几十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未能寻到无忧公主,想必她们是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了。”
.......
顾轻鸿终究还是留在了苏慕的别院里休养。
每日一碗一碗苦涩的汤药灌着,只为能早些养好身体。
苏慕派出了许多的人,每日寻着,却始终没有下落。
等在别院里的每一日,都何其难熬。
顾轻鸿实在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不顾婢女的阻拦,出了别院。
可这里不是她熟悉的蓝玉国,站在陌生的长街里,望着人来人往,心中却没有一丝头绪。
她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找她们。
只能跟个没头苍蝇一般,见人便拦着。
又将公主与浅浅的长相身形叙述一遍,问他们有没有见过。
顾轻鸿一遍一遍的问着,可回应她的只有不耐烦的。
“没见过。”
“不知道。”
“走开。”
怎么就不知道?
怎么就没见过呢?
活生生的两个人,你们怎么就没见过?
你们怎么能没见过?
顾轻鸿面色惨白的站在车水马龙的长街里,茫然无措。
“让开……快让开……”
耳边不知是谁,大喊大叫,她抬眼望去。
只见那人来人往的长街里,一名男子纵马前行,在人群里横冲直撞,惊的路人连连避让,避之不及的只怕都要成为他的马下亡魂。
好一个嚣张跋扈,不长眼的东西。
顾轻鸿冷眼瞧着,双手紧握成拳,可现下这个时候,根本无心管这些与她无关之事,只想尽快找到公主与浅浅。
她转身欲走,却听到一句撕心裂肺的惊叫声。
“宏儿……”
顾轻鸿浑身一颤。
转身望去,神色慌张的在人群里搜寻着。
却只见一名妇人挤在拥挤的人群里,满面惊恐的一声声唤着,“宏儿......宏儿......”
顾轻鸿满目失望,顺着那妇人的目光望去。
只瞧,离她不远处站着一名哭泣的男童,而那纵马的男子眼瞧着便要撞上那男童。
顾轻鸿心中一惊,千钧一发之际扑向那名男童,紧紧的护在怀中,从马蹄下滚了过去。
“宏儿……宏儿……”布衣妇女惊魂未定,奋力挤开人群,朝着地上的两个人影奔了过去。
顾轻鸿方才紧紧的将男童护在怀里,男童并未受伤,可她的手臂上却擦破了一大块。
“都叫你们让开了,不长眼的东西……”谁知,那行凶之人,半丝悔改都没有,继续纵马前行。
顾轻鸿将怀里的男童交给他母亲,站起身来,她身上沾染了许多的灰尘,发丝凌乱,一双清冷的眸子里却寒冷如冰。
她飞身而起,将那继续纵马前行之人,一脚从马背上踹了下来。
“哎哟喂……”那男子摔在地上,痛的直叫唤。
顾轻鸿却瞧也未瞧一眼,转身便离开了人群。
若非万不得已,她不想出手。
可她实在忍无可忍。
离开人群后,顾轻鸿继续四处寻着,即便毫无头绪,也不愿回别院里等着。
只是,她不曾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堵在长巷里。
那些人来者不善,且个个手持配剑。
指使的人虽蒙着面,可声音却变不了,咬牙切齿的骂道:“给我撕了这个贱人!”
一群蒙面杀手围了上来,唯独那指使之人躲在远处。
方才,他被一脚踹下马,自然知道顾轻鸿身怀武艺。
如今请来一帮杀手,也是下了血本。
顾轻鸿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只想速战速决。
她借力跳起,将堵在她面前的两名黑衣人踹翻,压制住了后面的人,趁他们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拔腿便往长巷里跑。
“给我抓住那个贱人!”身后,是那纵马之人气的浑身法颤的声音。
顾轻鸿半分不敢懈怠,在长巷里狂奔,踩在一推废旧的货物上翻过了墙头,身后的杀手还在穷追不舍。
她迎风跑着,绵绵细雨无声无息的落下,细细密密的扑在她的脸上,带着丝丝凉意。
随着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雨中,原本热闹的长街里竟看不到几个人影了。
身后的人还在追,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甩都甩不掉。
顾轻鸿不敢贸然回到苏慕的别院,只能匆忙躲进一辆停放在路边的马车里。
马车上没有车夫,她掀帘而起之时,却瞧见马车里坐着一位锦衣公子。
那锦衣公子一双勾人心魂的凤眸里,全然是一副冷淡的疏离之色,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教人退避三舍。
他端坐在马车里,唇角紧抿着,用眼神示意她赶紧离开。
否则,他可能会随时一脚把她踹下去。
若是平日里,顾轻鸿定然不会招惹这样的人,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必须甩掉身后的麻烦。
是以,她强迫自己无视那双如同淬了寒冰的凤眸,咬牙钻进了车里。
“下去。”
身后的车帘刚落下,锦衣公子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嗓音寒冷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