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鸿淋了一身的雨水,一番打斗下来黑衣人死伤过半,她显然也有些抵挡不住了。
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她一人难以应对,总有失算的时候,右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往外冒。
顾轻鸿吃痛,抬手捂住伤口,朝着身后的马车大吼,“一百两银子可买不来本公子一条命,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的,还不赶紧下来帮忙!”
她实在是瞧不起那瞎子,何况,一百两银子可不值得替他卖命。
马车里依旧没有动静。
黑衣人见她受伤,更是一波接一波的攻击上来。
顾轻鸿彻底恼了,她后退了两步,抬手止住准备朝她发起攻击的黑衣人道:“大侠,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杀的人在马车里,你们一个劲的朝我攻击算是个什么道理?这事我不管了还不行吗?”
既然那瞎子不仁,就休怪她不义了。
她总不能为了那瞎子平白将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吧。
黑衣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留下两人看着顾轻鸿,另外几人则朝着马车围了过去。
顾轻鸿瞧着那两名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咧嘴笑道:“大哥,你看咱们无冤无仇的,何不握手言和呢?何况我与那马车里的人本是萍水相逢,不过是见他眼睛不好使,给他当个马夫而已,罪不至死吧。”
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加之夜里天黑,又下着蒙蒙细雨,顾轻鸿根本看不清他们眼中的神情。
冰凉的雨水砸在脸上密密麻麻的。
黑衣人没有轻举妄动,握住剑柄的手却收紧了许多,二人都一脸警惕的望着顾轻鸿,毕竟方才顾轻鸿出手伤人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的。
顾轻鸿不动声色将目光投向那二人身后,只见另外几名黑衣人举着手里的长剑,正朝着马车内刺去,她睁大了一双眼,抬手指着马车的方向,大叫一声:“遭了!”
那两名看守她的黑衣人,竟是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顾轻鸿勾起唇角,一双眸子里染着狡黠的笑意,抬手便朝着那二人的后颈劈了去。
那二人被劈晕了过去,手中的长剑也落在了地上。
顾轻鸿忍着手臂上的痛意,伸出脚将地上的长剑挑了起来,又抬手接住,飞身而起,朝着马车前的那几名黑衣人袭击了过去。
黑一人被打的措手不及。
顾轻鸿借势跳上马车,勒紧手里的缰绳大喝一声,“驾!”
黑马抬起前蹄,仰天长啸一声,便狂奔了起来。
马儿跑的极快,顾轻鸿勒着缰绳,迎面吹来的凉风夹杂着雨水敷在面上格外的冷,也不知跑了多久,只知道马儿在树林里一阵狂奔,身后的黑衣人很快便被远远甩掉了。
树林里的路极为不好走,特别是驾着马车,杂草丛生,树枝纵横交错,赶起路来吃力的很。
好不容易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顾轻鸿勒住了缰绳,“吁......”
黑马十分配合,停了下来,打了几个响鼻。
顾轻鸿笑了笑,伸手在黑马身上摸了摸,赞扬道:“还是你乖一些,不像某些人,见死不救。”
黑马甩了甩马尾,似乎不太喜欢顾轻鸿这般说它的主子。
顾轻鸿撇了撇嘴,她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雨水全部淋湿了,此刻湿哒哒的黏在身上难受的紧,手臂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鲜血将整个衣袖都浸透了。
她掀起衣角,“撕拉”一声,撕下一根布条,胡乱的将手臂上的伤口裹住,将布条的一头咬在嘴里,一头拽在手中,用力一扯,伤口传来的痛意令她不禁皱起了眉。
简单的处理好伤口之后,她这才掀起车帘,想看看那瞎子是死了还是瘸了,都没说帮帮她,害她险些成了那些黑衣人的刀下亡魂。
只是她刚掀起车帘时,一股子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却不是她身上的血腥气。
糟了!
顾轻鸿心中一紧,抬眼望去,只隐约看见马车内有个黑影斜斜的靠在车壁上。
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只插在车壁上的短箭,莫不是那个时候这瞎子便中箭了。
顾轻鸿心中有些不确定,弯腰进了马车。
昏暗的马车里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影,顾轻鸿倾身过去,那股血腥之气也愈发的浓烈了。
“喂,醒醒。”她试探性地推了推那瞎子,却毫无反应。
莫不是真死了吧,怪不得那黑马竟然不跑,乖乖的在原地等着她,看来这黑马真成精了。
“兄台?”顾轻鸿摸索着拍了拍那瞎子的脸,触感滚烫,看来人还没死,只是晕了过去,而且还发着高热。
马车外的雨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黑马来回踱着步子,显然十分的不安。
顾轻鸿摸了半晌,才从那瞎子的怀里摸出火折子,她吹燃了火折子,橘黄色的火光映照在那瞎子苍白如纸的脸上,只见他整个唇都泛着浅紫色。
顾轻鸿拧紧眉,手中捏着火折子往下移开,这才发现那瞎子果然是左肩中了一箭,与那支插在车壁上的短箭如出一辙。
莫不是先前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顾倾鸿一双眉拧的更紧了,她将火折子咬在嘴里,撕开了那瞎子肩头的衣料,只见那短箭四周的皮肉都成了黑紫色。
看来这瞎子是因着中毒的缘故才会昏迷不醒。
她转头瞧着那瞎子的脸,只见他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已经出了许多细细密密的汗,一双眉也拧作一团,许是因着难受,发紫的唇也紧紧抿着。
若是再不救他,只怕这瞎子必死无疑了。
好人做到底,且再救这瞎子一回吧!
顾轻鸿转脸在那瞎子身上又是一阵摸索,找到了一个小瓷瓶,里头约莫装着金创药,还有一把藏在靴子里的短刃,暂且也只能先简单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再找个郎中看看了。
打定好主意,她从瞎子的衣袍上撕下几根布条,染了些血迹的手握住瞎子肩上的短箭,毫不犹豫的将短箭给拔了出来。
瞎子痛的轻哼了一声,却没有要醒的迹象,一张惨白的脸越发像死人一样难看了。
顾轻鸿扔掉手里的短箭,又将一旁的短刃拿起来拔出了刀鞘,咬牙将那瞎子已呈紫黑色的皮肉剜了下来。
瞎子痛醒了过来,滚烫的手抓住了顾轻鸿握着短刃的手腕,吃力的说道:“你干什么?”
顾轻鸿转头看着那瞎子,那瞎子眼睛上敷了黑绫,若非此刻他正掐的她手腕生疼,只怕也难以发现他已经醒了过来。
另一只空当着的手,将嘴里咬住的火折子取了下来,顾轻鸿吐了吐一嘴的味,挑眉说道:“还能做什么,自是救你,你这皮肉都已经被毒成黑色了,若再不将毒肉剜除,毒药浸入五脏六腑,只怕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