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危险重重,好不容易到了禹州,顾轻鸿将瞎子送到了一间药铺里,自己也拿到了事先说好的酬金,心满意足。
这瞎子也甚是大方,不仅仅给了银票,还细心的叫人准备的一钱袋子碎银两,也不枉顾轻鸿这一路操心操肺,还险些丢了性命。
那瞎子身上的毒也解的差不多,脸色比先前红润了许多,一袭玄衣锦袍长身玉立,若非眼上敷着黑绫,只怕也是翩翩佳公子。
生了一副好皮相,可惜是个瞎子。
顾轻鸿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笑道:“兄台,谢过了,今日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了。”
她与那瞎子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都未问过那瞎子姓甚名谁,何况这禹州想必今后她也不会再来,往后二人也不会有所交集,自是不会再相见。
只是她刚转过身,便听得那瞎子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顾轻鸿跨上门槛的脚收了回来,她转身望着一身玄衣的瞎子,微风吹起他敷眼的黑绫随风扬着,虽看不见那黑绫后的双眼,可顾轻鸿想着,他应是也生了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只可惜,那双眼再也无人看的到了。
他也看不见这世间繁花似锦,山清水秀了。
顾轻鸿抓着钱袋的手垂了下来,一双眼中含了几分清浅的笑意,她道:“在下与公子不过萍水相逢,若有缘再见,在下便告诉公子,在下的名讳。”
说完,她将钱袋挂在腰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瞎子依旧站在那,他虽看不见,可自从落下这眼疾后,听觉与嗅觉却是极为灵敏的。
这些时日一直索绕的鼻间的气息越来越淡,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自是知晓,顾轻鸿已经走远了。
此时,药铺外匆匆进来一名手持佩剑的年轻男子,单膝跪在瞎子的面前,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与担忧,“属下来迟,请世子责罚!”
瞎子拂了拂衣袖,语气淡漠的道了句,“起来吧!”
......
与瞎子分道扬镳之后,顾轻鸿在想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先前在皇宫里,凤清歌只告诉过她,昭阳公主遇刺一事许是和禹州有关。
可具体与禹州有什么干系,凤清歌没说,她也没来得及问。
这一回也是趁着众人还在德妃中毒一事没缓过神来,刚好她又被冤枉白白挨了一顿刑罚,这时假装身子虚弱足不出户,应当是不会叫人起疑的。
何况景仁帝这会怕是一心扑在德妃身上,哪里有闲工夫管她。
而凤宸月那边,他既利用了她,就该做好给她当挡箭牌的机会。
她也只能趁着这个空档,亲自来查一查昭阳公主遇刺一事,究竟与禹州有何关系。
是以,才会头脑一热,留了一封书信,偷了凤宸月的马儿,只身前往禹州。
可眼下真当来到禹州,她却有些无从下手。
好在那瞎子也够大方,给了她许多的钱财,她办起事来也容易的多,无非就是多花些钱买消息,或是找人打听消息。
这几日她都呆在茶馆里,听着那说书先生说着前朝旧事,抑或是近日来西凤发生的一些大小事宜。
毕竟这茶馆里不仅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去处,而且还能掩人耳目。
只见那说书先生摇着折扇,摇头晃脑的说道:“过几日便是老王妃的六十大寿,想必淳王府当是热闹无比,各位看官且猜一猜,这京都当会派哪位皇子前来贺寿啊!”
那说书先生故意卖着关子。
底下有人猜,“说不准是晨阳王,听说这圣上对晨阳王甚是宠爱。”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想当年老王爷在世之时,与萧将军乃是挚友,想必老王妃寿宴,圣上必会派晨阳王前来。”
“非也,非也,听说这老王妃近几年专心参禅悟道,咱们西凤的三皇子殿下,也是年年去往青山寺长住,应当更得老王妃欢心,想必圣上会派三皇子殿下前来。”
“不对,肯定会派晨阳王前来……”
“错了,应该是三皇子殿下……”
茶馆里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大家各抒己见,一半人说是晨阳王,一半人说是三皇子。
可无论是三皇子还是晨阳王,于顾倾鸿而言,都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
此时她正坐在茶楼的二楼,望着楼下那群争论不休的人,心中思忖着,到时若真撞上了,又该如何。
正当顾轻鸿满面愁容之时。
只见一布衣男子“噔噔噔……”的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一路朝着顾轻鸿的方位走了过去。
顾轻鸿瞧着来人,不动声色的起身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那布衣男子也跟着过来了。
“这圣上究竟派了谁来,你倒是说啊,别卖关子了。”
“是啊,是啊,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所有的人正一门心思的想知道,来给老王妃贺寿的,究竟是晨阳王还是三皇子殿下。
唯有楼上的二人,半分兴趣都没有。
那布衣男子贴近顾轻鸿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顾倾鸿闻言,拧眉望向他,“当真?”
那布衣男子用力的点点头,“当真!在下可是禹州出了名的包打听,但凡是在下打听到的消息,绝无差错,公子尽管放心。”
此人在禹州也颇有些小名气,当日顾轻鸿也是花了大价钱请的他,眼下不过两日功夫,他便将消息都打听出来了。
顾轻鸿拧着眉,一双眸子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你可知从哪里可以进入无极宫?”
“这个……公子只让在下查买凶杀人之事,至于其他的……在下也未细查,不过,像无极宫这样的暗杀组织,只怕是仇敌不少,哪里能那么轻易的就让人查到了。”那布衣男子一脸的为难。
顾轻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给他,冷然道:“够了吗?帮我查出这无极宫的准确方位。”
布衣男子咧嘴笑着,将银票揣进怀里用双手捂着,好似生怕这银票长脚跑了似的,“不瞒公子,在下还真有些门道,兴许能查出这无极宫的具体方位,不过公子得宽限在下几天。
且看在公子如此豪爽的份上,在下不妨再卖公子一个人情,告诉公子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布衣男子说的神秘兮兮。
顾轻鸿睨了他一眼,将耳贴近了些。
只听那布衣男子说道:“在下听说淳王府的二公子与无极宫人来往甚密,且前些时日这二公子还花了重金,与无极宫做了一单大买卖。”
顾轻鸿只觉得心头一跳,转头瞧着那布衣男子,下意识的问道:“可是两个月前?”
只见那布衣男子掰着手指算了算,这才道:“算算日子,应该是有两个月了”
顾轻鸿眼中的神色骤变,袖子里的双手也下意识的紧握成拳,茶馆里那人声鼎沸的热闹声仿佛也听不见了,只听她冷若冰霜的嗓音问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淳王府的二公子?”
“二公子是个风流不羁的,平日里惯爱去那烟柳巷,公子兴许能在那里碰见二公子。”
布衣男子捂着怀里的银票笑眯眯的下楼时。
楼下的说书先生正举起手中的惊堂木用力一拍,只听他道:“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
“咦~”
“我说你这牛鼻子老道,卖什么关子,倒是赶紧说啊!”
“就是,每回都这样吊人胃口,有意思吗?”
“就是,就是.......”
茶楼里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