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藤林旭急诏，程扶林没回圣殿，直接去王宫的浮生殿复命。浮生殿是圣殿与王室沟通的地方，平时的拜见，召见都是在这。也是以此彰显圣殿绝不会干涉王室的态度，当然现在的状况已与以前不同。

殿前守着的几个侍卫好像是老藤王留给藤林旭的，看来今天圣殿是要做出妥协了。

进殿中，藤林旭应该是等了很久，他手边的茶碗都没在冒热气。

“程扶林见过王上，来得迟了，请王上责罚。”

“无妨，孤也没什么事，倒是耽误程少主审章程。”藤林旭嘴上说着不怪罪，话却像锦针，刺得人浑身不舒服。

程扶林自动忽略他的暗话，“不知王上召臣，所为何事？”

“先坐下吧。”藤林旭指了自己旁边的主位，又吩咐殿中的侍女，“给程少主倒一杯茶来。”

但程扶林没按他的指示坐在上位，而是坐在下首的位置，这小藤王怎么老想着给自己使绊子。

“王上先说吧，如您所言，臣确实忙不过来。”言下之意就是请您快点，我赶时间。

“听说你今早去星云森林，还挎着一篮子食物，程少主是养了什么在那？”

“王上说笑了，臣不过是去调查池大小姐跟柳大小姐遭高阶灵兽袭击的事，好给两大家族一个交代。”圣殿里，有人坐不住透消息出来了。

藤林旭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程少主去做什么我不想追究，今年宫宴孤想让池二小姐也来。明白吗？”

“自然，身为未来王后的嫡亲妹妹，自然是要来的。”程扶林没在这问题上计较，“我也有事要跟王上说一声，前些天有人闯入齐云阁想偷紫纱之匙，臣最近会安排圣殿的人搜城。”

“虽事关紫纱幻境，也不要打扰到寻常百姓的生活，最好不要夜间去搜，闹得人心惶惶。”

“谨遵王命。”

——

今天的池家来了一位客人，没错，就是苏慬。

昨晚池起给他递消息，说是圣殿会搜城。流芳阁在梁州的渗透力不足，无法帮他瞒住身份。但池家可以啊，根据自己与池县安的交易，借助两天躲风头应该没问题。于是他就带着子青来投奔池家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嘴是不是抹了蜜，一向不喜外人的罗华在前厅跟他说了几句就直在池昱河面前说他好话。

先是夸他年少就有高修为，生得也不差，又可怜他在梁州举目无亲，要靠接城外的活过日。他表弟身体又不好，现在病重都快撒手去了，这才厚着脸皮以颖姐儿救命恩人的身份来求池家。

这事池县安跟他打过招呼，此人确实救过颖姐儿。

“既然如此，就暂住几日吧。将你表弟也接来，让府医给看看。”

然后苏慬就带着‘即将撒手人寰’的子青住进了池颖隔壁的院子。

“苏慬！”池颖本是出门看望池逸墨的，谁知罗华拦住她。说是她的救命恩人来了，理应先去跟他打照面才是。她好心让池起给他报信，他就是这样报答的，如果连累到池家她先踢他出去。

被点到真实姓名的苏慬也是吓了一跳，这么大声不怕被其他人听见吗？

“小虫子，你先冷静一下，我可以给你解释。”千万不要因此赶他出去，他还没找到迟还音呢。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其实，我来梁州不是找人打秋风的，是来调查圣殿的。”他压低声音，靠近池颖的耳朵，“知道集慧坊吗？我是迟还音手下的人，要是能查到圣殿的把柄以此破坏圣殿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你们这些世家不也能顺理成章地端了圣殿吗？”

她手下的人？真能扯。编，接着编！

“是吗？听说集慧坊的人都是有信物的，你的信物呢？”她倒要看看苏慬怎么圆。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信物这一说的，但苏慬很快想到应对之策，“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能带在身上，万一路上掉了岂不是给坊主惹祸。”

“不错，你说得有理。这么说苏家是迟还音安插在悯州的眼线喽？”

“没错，小虫子你太聪明了。”这下没疑虑了吧？

“合情合理，说得也没有大漏洞。可惜，我怎么不知道苏家成了我的眼线？”池颖眯着眼睛，弯着嘴角，看着苏慬逐渐灰白的脸色。

“苏慬，来梁州之前都没仔细查过梁州三大家族的人吗？也有可能是没有能力，毕竟是流芳阁阁主，梁州家族的有些事探不到也正常。”

“你早知道了？”那样就太可怕了，她一直没说不会就是在考察自己有没有资格跟他们合作吧？

“那你就把我看太高了，昨天知道的。”

“行，那我们谈谈合作的事，怎么样？”早点加入他们他也安心些，自己在梁州两眼一抹黑，内线也少，光靠自己猜这猜那也不好施展手段。

“当然可以。集慧坊坊规，寻常策论一百两银子；出谋划策，小事五百两，大事一千两。不想排队等就另外交两千两，我亲自出马。”苏慬这只肥羊不宰白不宰，流芳阁阁主应该挺有钱的，“根据你现在状况需要的是我给你出谋，让你取得跟我们合作的机会。本应该收三千两，但你帮过我不少忙，就算你两千两。”

然而苏慬用实力证明自己是个穷鬼，“能打欠条吗？”

“当然不行，一次付清。”她以前也接过打欠条的单子，到最后能讨回来的银子可对不上账目，“不过，你可以说一下关于圣殿的事，我根据你说的消息价值判断够不够两千两。”苏慬敢给他们写威胁信定是知道一些事情，不然哪来的底气跟他们合作。

苏慬似是在思考池颖的条件，久久没有回话。池颖坐在一边把玩着腰间的环扣，等他做出决定。

“周围没其他人吧？”

是打算说了，有胆识。

“没有。”

小虫子绝对是有备而来，昨晚就是在想怎么套自己话吧！

“你听说过，南祇之外的另一国吗？”

“从来没有。”难道还有其他国的存在吗？任何一本史书都没有相关的记载。

“我太老爷，叫苏胜辉，是当年与藤太祖一起经历那场战争的主帅。战争快结束时，有个莽撞的士兵闯入森林，到天黑都没回来。太老爷带着士兵寻找，在那片森林的最深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你是说阵法？你没有记错吧？”

“太老爷跟我说的，我记得很清楚。那阵法跟你使出的圈环颜色也不一样，它是血红的。不慎闯入的士兵就站在阵法中央，对着老太爷狞笑，他说，‘愚蠢，以为这样就赢了吗？跟那边相比南祇只是个终究会被放弃的地方而已。我看着你们之后国破家亡，看着你们自相残杀！’老太爷以为他被某种灵兽迷了心智，想要救他。但那士兵却突然口吐鲜血，被那阵法吸干了精血。”

“那人说的也不能全信吧，毕竟那样子怎么都不像神智清醒的人。”

苏慬又将声音压低了些，“后面才是重头，当年圣殿还没成型，在南祇军内将他们称为神明。他们之中有学习阵法的人，听太老爷说那森林的事就起来心思想破阵。但下场跟那士兵都一样。说的话内容也差不多。”

现在南祇内部都乱哪有空管那阵法，“这个消息抵一千两。”

“黑商！”

“你可以选择给钱。”池颖也学学他的死皮不要脸，还真挺爽的。

“那我再给一个！上一辈的人跟我们的修为不太一样。”

“怎么说？详细点。”

这个不要脸的劲头看着好眼熟啊，“他们那时候有突破到高阶巅峰之后的人，被叫做修灵者。我能说的可都说了，剩下的可是我的底牌，等我真跟你们合作了再告诉你。”

“可以抵一千两。”

倒不是这消息对他们的调查有什么阶段性的进展，而是这个现象从侧面说明人族的实力在走下坡路。听长姐说星云森林中，灵兽都有阶段性的突破。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趋势，国破家亡，说不定真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