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便至年关。洛雨他们一行也即将抵达瑞城，寒无殇本来一路都比较着急的样子，此刻却冷静了下来。洛雨不知，寒无殇心里是后悔了，他有些后悔这样鲁莽就回了瑞城，现在倒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禅秋了。

他怕禅秋不是他想象中期待的样子会失望，他怕自己看到她在“醉华楼”舞剑勾人会气恼，总之，这十几年寒无殇心中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一股脑冒了出来。

他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怎么也做不到，索性任由其发酵。

“洛雨，马上就到瑞城了吧？”“是啊，主子，总算到了！”“记得小心掩藏踪迹，你随本世子去‘全喜楼’，剩下的人悄悄回国公府。”“是！主子您是怕又被城中的贵女拦住马车？”“有芊璃公主在，她们怎么敢明目张胆的觊觎？”“对啊，主子，咱们上次回栖凰就是为了躲长公主，那，您这一回来......”

“本世子已有对策。”“那便好！不过，为何您要回‘全喜楼’，您为了灵幽大人而来，不直接去‘醉华楼’吗？”

“废话什么！这一路车马劳累，你不想回‘全喜楼’休息，本世子还要休息呢！”

“属下休息，要休息...主子英明！”洛雨急忙改口，他怕继续忤逆主子，主子真会给他派别的任务。

“知道就好！提前给捌霜传信了吧？”“他已经等在‘全喜楼’了！”“明晚再去欣赏如嫣姑娘的舞剑。”“是，主子！”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有捌霜在，洛雨直接回了自己房间。许是真的很累，洛雨泡了澡，便躺在榻上沉沉闭上了双眸。然而，寒无殇却与捌霜谈到很晚，几乎是捌霜一直在说关于如嫣的事情。

捌霜轻轻从寒无殇房中退出去，但是寒无殇依旧像是感受不到夜色带来的倦意。他立于窗前，望着对面闪烁着灯火的“醉华楼”，脑中隐约浮现出她模糊的脸。

他又开始后悔，那么迫不及待想见她，自己竟然要等到明日...寒无殇自恃杀伐果断，对自己的决定从未后悔过，但今日，他就后悔了两次，还是因为一名女子！

他一夜辗转，好容易熬到了第二日傍晚。洛雨却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随着寒无殇从后门进入“醉华楼”二楼雅间。捌霜早已将其收拾干净，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观看到一楼的舞剑表演。

过了半刻，白衣女子才缓缓走进人们视线。依旧是那一方软剑，遮面的紫纱，发间叫不出材质的紫色簪子......底下的人想是习惯了如嫣的装束，但落在寒无殇眼里却是从未见过的风景。他捏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

与他第一次见她时不施粉黛的英气潇洒不同，此刻的她，妖娆邪魅，露在面纱外的一双桃花眼顾盼生情，似乎是长了钩子，让那一颗颗陌生的心忍不住为她驻足。像极了来勾人魂魄的地狱使者，却不自知。

寒无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不掀翻桌子安静地看完她的表演的，明明他那么在意，可如今却全忘却了。仿佛，他也沦为底下看客中的一员，将眼前女子看作供人取乐的花魁，而不是杀人于无形的可怕“幽灵”。

如嫣早就注意到寒无殇的到来，面上却无半点波澜。直到一曲舞毕，露出标志性笑容后往三楼走去时，才遇见捌霜传来寒无殇的话。

“如嫣姑娘，我们主子有请。”“我累了，叫他自己来三楼找我。”“你...”“爱来不来！”

捌霜虽气愤，但还是将原话回给了寒无殇。他以为主子会生气，旁边的洛雨却一脸很明白的样子，安静地等着主子的吩咐。

“本世子自己去，你们回‘全喜楼’吧！”“是，主子！”

捌霜虽疑惑，却也沉默地同洛雨望着主子的身影远去。

三楼。紫色的面纱被禅秋摘下放在桌上，自己一杯杯饮着清冽的酒酿。寒无殇进来时便看到她在喝酒，再无半点妖媚，心里莫名舒畅。

“寒将军，又见面了！”“是啊，初见竟未察觉姑娘的真实身份。”“无妨，我也不知寒将军竟是‘寻魄楼’的新主子。”“说起这个，手下人无意将姑娘安排到‘醉华楼’真是不该！不如，让旁人接手，姑娘换个任务？”

“不必！本姑娘接的任务必定完成，况且，我在瑞城还有其他事，不劳世子费心了！”

“可这‘醉华楼’终归不是什么好地方。”

“哦？这难道不是世子的地方？”

“本世子就是不想你在此地舞剑供他人取乐，着实委屈姑娘。”

“你没资格替我委屈，世子，我们是合作关系，本姑娘可不是你的属下，任由你差遣！”

两个人越说越激动，尤其当禅秋走向窗子想飞身离开时，寒无殇覆上她的肩膀想拦。禅秋一生气便挥舞着软剑企图将他击退，寒无殇只能步步后退来躲避。其实禅秋也只是一时气不过，这个人凭什么这样来管她？但手里的动作却未注入杀招，甚至平日常用的毒都忘记了洒出。

但是，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仿佛在宣泄情绪一般，不伤及对方一分一毫却又招招不停。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武艺之精足以控制自己，所以看起来两个人并非在打杀，更像是在争吵。

半刻后，禅秋收回了软剑，悠悠倚着窗。寒无殇也站在桌旁，就那么看着她。

两个人都沉默着，禅秋及时停下是因为突然想起他之前才陷入昏迷，也不知恢复好没。这样和她打，是很费力的！然而寒无殇并不知道禅秋心里在担心他，眼底闪着黯淡的光，看起来更生气了。

“世子爷，我最后再解释一次，如嫣是如嫣，灵幽是灵幽。我假扮如嫣是为了任务，您理智一点！”

“我不能接受！”寒无殇依旧气愤，他一想到她舞剑时底下那些人的热烈眼神就想废掉那些眼睛！他很少这么情绪失控，可，他就是介怀......

禅秋听着寒无殇的声音逐渐嘶吼，也不想再装作冷静，“这已经是事实了，不需要您的接受！夜深了，请回吧！”

“不，我不走！”

“你不走？我走！”

禅秋扯过一旁的紫纱，软剑也抛下，纵身跃下三楼。这次，寒无殇没有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