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真的做不得数吗？”

“好像是的，她何曾为我穿着那一袭大红喜服挥剑而舞过？”

“而且印象中成亲那日，她脸色平淡、神色从容，远不像梦里那般笑得眉飞色舞欢欣雀跃......”

“是了，那终究是一场梦罢了！如今的她哪里还拿得动‘皓月’剑，哪里还记得从前同他成过亲？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告诉她的，她过往所有好的坏的都被他隐藏，如今她拥有的、记得的只有‘如嫣’的人生。”

“可惜吗？那样睥睨天下的女子抛却江湖事，只在他身侧相伴，长得清欢，是最好的结局吗？”

“好像是有点可惜的！他突然懂了沐魄见到她时为何那样难过了......即使素未谋面，却也心知她的桀骜和不凡；而他是亲眼看着她为了救他被折断翅膀，却顺随着自己的心意将她豢养成笼中鸟吗？”

“如果有一日秋秋回来了，定会骂我恩将仇报吧！”寒无殇在心里笑道。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醒醒！！”明明寒无殇没觉得怎样，他清醒的很，为何恍然听到洛雨在叫他醒过来？

“他是怎么了？”

“世子妃，主子他突然就晕过去了！”

“快扶他进屋！”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即使比平常急躁些，寒无殇也刻骨不忘这声音的主人。他想睁开眼睛看到她，可是自己即使用力挣扎着也看不到。他想唤她的名字，可她好像还是听不到......再后来，他就真的没了意识，再醒来时便对上了她急切的眸子。

“怎么好好的就在院子里昏倒了？”

还是难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眼神示意洛雨随便编个理由混过去不要让她担心。秋秋也不自觉顺着他的目光去看洛雨，本来想好说什么的洛雨被这眼神盯得突然有些不自然。

“主子他，他是想着带姑娘出去玩儿太兴奋了，昨夜没睡好而已，世子妃不必忧心！”洛雨干笑两声，气氛微妙的尴尬。

“对，不必忧心，无碍。”寒无殇看着秋秋对洛雨的干笑很不满意的样子，忍着难受急忙开口阻止。

“那好吧，今日你就在府里休息吧！”

“这怎么能行呢，说好陪你出去游玩的。”

“丹青和苏儿可以陪我啊，你昨夜没睡好今日正好歇息，否则再晕倒怎么办？”

“我可以。”

寒无殇对她的安排并不满意，即使在大街上晕倒也不能拦着他陪她出门，再说他只是被昨日的梦魇扰了心神而已，她这样让他在府里休息显得他很......虚弱的样子......

秋秋没说话，只是抱住双手居高临下的挑眉看着他。这一瞬间的对视，寒无殇觉得那个活灵活现的骄傲小姑娘又回来了，他很想听她的话，但还是坚守心神，又说了一句。

“我真的可以。”

“好，那你把早膳吃了，再休息会儿，我们就出发。”秋秋软了下来，看着这个样子的寒无殇，她也实在是不想反驳他。

“嗯。”

一个时辰后，繁盛的盛安街头多了一辆不起眼的深蓝色篷子灰布为帘的马车，慢悠悠从街头的“望月楼”驶向街尾的“全喜楼”。因为晨起晕倒，他们将步行游街改成了坐马车，寒无殇是有些歉意的，但身侧的小姑娘兴致并未削减，撩起车帘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不时还同苏儿说着什么，开心的很。

寒无殇在一旁静坐着，心里却不由回想，她明明也是那样避世的一个人，只因为任务才扮成不同身份者为的是给目标致命一击。也许，原来她本就同其他女子一样爱热闹凑人群，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奢求这些了呢？

“夫君，你看那个燕子纸鸢好好看！”秋秋愉悦的声音驱散了他脑子里理不清的思绪，他也顺着眼前的纤纤素手望去。

“好看！你既然喜欢便让洛雨买下来好不好？”

“好！”就等这句话，寒无殇话音刚落，秋秋就迫不及待的去掀前帘看洛雨买下它。

“主子，现在还不到放纸鸢的时节呢，这......”碎碎念被主子吓退，洛雨知道主子也为了姑娘开心，也就没继续唠叨。

“快到了，很快就能看它飞上九天。”洛雨说话不顾及人，寒无殇怕秋秋心里介怀。

“嗯，我要亲自放。”

“我陪你。”

“叫你多话！”洛雨刚探头回来便挨了丹青一记打。

“我...”

“你什么你，继续赶车，逛了许久还不到‘全喜楼’？”

“快到了...”主子惹不起，丹青也惹不起，洛雨委屈。

在丹青的催促下，马车很快停到了四下无人的偌大楼阁前，苏儿和寒无殇扶着秋秋下车，直接上了二楼。许是真的累了，看着明明盛大的酒楼一个客人都没有，秋秋也没问一句。临窗晚膳丰富的很，楼里没人但并不影响街景繁华，甚至有几盏花灯闪烁。

寒无殇心里微动，但看着乐呵呵享受美食的禅秋，没有说什么。

“月色甚美！”

“嗯，长街吵嚷，后面小院的长廊更适合观景。”

“从这里都隐约看到亮起来的烛火了呢！”

看得出她很兴奋甚至迫不及待的离桌，探着身子往小院那边看。寒无殇也停下夹菜的动作，半搂着她便从窗前一跃而下，平稳落地。半月孤寂的挂在夜空，月明星稀，若非灯火映着，清冷之感更甚。

月虽孤独但月下人却不孤！

他们有说有笑，正比划着要在院子里也种一株梨树还是什么其他的，洛雨迈着轻急的脚步靠近了。

“主子！”

“你先忙吧，初春还有些冷，我进屋等你。”

“好，苏儿扶世子妃进屋。”

苏儿应了是，可寒无殇还是眼瞧着秋秋进屋才转回目光，一边大步走出小院进入“全喜楼”前堂，一边听他禀报。

“主子，又有人揭了寻医的榜，午后在国公府大吵大嚷，说要见世子妃。属下刚收到信准备处理却发现那人悄悄跟着送信的人来到了这儿，看着不像是江湖骗子。”

“的确不像一般游医，可天色已晚，秋秋不宜劳累，安排他回府住下吧，明日再......”寒无殇正说着，一个身影已经停在了不远处，他看向那人，不由一惊。

虽被层层兵士暗卫包裹着，也不显惧色，反倒是忧心更甚。不过对方在看到他那一刻，怒气倒是盖过了忧虑。

“前辈！”

“让我去见她！”

“您莫急，有些事晚辈需提前告知。”

“说！”曲南歌眉眼的急躁遮掩不住一身戾气。

“蛊毒难解，虽然醒了过来，但她却失忆了，还失了一身武艺和医术。变故甚大，请前辈移步楼上，寒某自当仔细告知。”

虽是急切，但看他这样子的确像是有什么隐情，曲南歌隐忍住性子，迈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