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中，有一人破空而来，玄衣冷剑，像是闯荡江湖的游侠那般。

三千兵士以及何知信将军本来在焦急地等待，直到这人近身而来，他们才放下心来。

“将军！”

“走吧！”

“是！”

来不及多话，寒无殇赶到之后，他们便即刻启程。

何将军看着将军不知喜怒的脸色，察觉不出什么来。不过，只要将军平安回来就好，这两个多时辰的等待真的无比煎熬！好在将军神勇，这样“深入虎穴”的招数也能全身而退，孤身从围兵中闯出，吸引牧族全部的目光，给了他带剩下的兵士过尘裕岭的时间。

独自面对重兵，还能如此镇定的，也就他们将军莫属了吧！

“您，没受伤吧？”虽然极其敬佩，但何将军还是担忧。军中人皆知将军勇武，“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将军更甚，这些年中了不少暗伤，但他总是不说。

“无碍。”

“要不要找医师给您看看？”

“不必，赶路吧。”

寒无殇没什么大碍，苏霄压根儿伤不到他，但面对手下的关心，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冷漠不耐烦。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慢慢体会到别人对他的好意，虽然他并不需要，但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额，好。”何知信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将军的变化，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太多。

越往北，山林越发密集，平坦的官道渐渐消失，只有错综复杂的小路通往不同的地方。他们按照老五留的线索前行，并躲避着身后的追兵。

“将军，喝口水吧！”

夜色裹挟着清透的风悄悄降临，赶了一天路的将士们都十分疲怠，几个人围成一群烤东西吃。寒无殇盯着眼前的火堆失神，直到何知信拿着水袋在他面前晃了晃。

几缕碎发随着少年仰头喝水的动作在风里飘荡，冷白的脸颊似乎瘦削了些，眼神里除了铁血之气还有些望不到底的深沉。寒无殇此行总是有着挥散不去的忧郁，这让身边的人很担心他，但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仿佛这场迷局里，只有他自己踏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皇都的信是不是迟了，洛雨那边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还有，等同老五会合后，须得去信雪谷让沐魄帮忙查一查过往......

明明已经逐渐清晰起来的战局，不知为何又有了新的迷乱之势，看来是潜伏在暗夜里的人忍不住要出手了。

皇都，国公府。

霜月居依旧平和宁静，似乎一点也不会受到外界影响，但一旁的主楼里气氛却免不得低沉到凝结。

四五个暗卫簇拥在洛雨身侧，一向面无表情地他们此刻情绪也有了波澜，而正在包扎伤口的洛雨却是平静得很。箭上无毒，但角度极其刁钻，拔出来时扯到筋骨可不是一般的疼痛，偏生为了不惊动小院儿的主子，洛雨咬着牙硬生生忍住了。

“大人！”众人低吼，似乎是从喉咙里冲出来了猛兽，隐忍着却又难过。

“喊什么，仔细着别被世子妃察觉出异样！”洛雨呵斥着，随即又因为穿衣裳的动作扯着伤口痛得“嘶”了一声。血迹透过白衣层层渗出，他只能跟主子学着在外面套上一件玄衣，好不会让小院儿的人一下看出他受伤了。

“大人，杀手已经服毒自尽了，属下没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提及世子妃，暗卫们也只好作罢，他们都明白这是主子的意思，无人敢辩驳。所以只好将所有的愤恨转移到凶手那里，不过他们都是死卫，还是没能查出幕后之人。

“继续查吧，这人手段厉害得很！自那日夜袭国公府后，就不断有死卫冒出来攻击我们的人，如今已经把手伸到我了，不知道他下一步动作是什么呢？”洛雨叹了口气，感慨自己的不易。

主子不在，他还遇到了劲敌，若非先前主子有意训练他的谋略，他可能会被对方耍的更惨......想起年前主子对他说过的话，他那时还不明白，这时才感慨主子思虑深远，是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吗？

“大人，难道我们就这样坐等他们打上门吗？”

“对啊大人，究竟是哪方势力能在我们晨月的皇都掀起这样的风浪呢？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如此强势地压制我们的力量，而我们竟没有反抗之力吗？”

“大人，要不我们给主子送信吧，主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明明是自己的地界，却被不知何时侵入的势力所压制，一众暗卫都心有不甘。而且，他们的人接连受伤，甚至连洛雨大人也受伤了，但对方除了死了几个死卫几乎没什么损失。这种暗处的敌人甚是可怕，他们能想到的只有主子。

“呵，你们以为我没试过？”洛雨苦笑，嘴里似乎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残留，他皱起了眉。

“察觉出皇都不对劲后，我已经接连给主子发出去了十几封信，可每一封都是再没有回音。也许，主子最后收到的信便是关于那场夜袭的......”

“那我们怎么办？”

“他手眼通天地拦下了所有的消息，就是怕主子回来，而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守护好这里，等主子回来。”洛雨真真好奇背后究竟是何人，看得出不仅张狂还同主子一样不爱给人留活路也不给人个痛快，偏偏看着猎物被囚禁、被逼疯。

“八大人不是在皇都多年，大人何不去同他商量一番，毕竟主子吩咐的事，他总不会袖手旁观。”

“非他袖手旁观，老八在瑞城多年精通的是商贾之道。主子不爱管皇都的事儿，也就没有多加管束任其自由发展，以致于这里乌烟瘴气的，各方势力混杂水极深，所以也甚少回来，将这烂摊子交给皇帝也就罢了。只是，如今倒是力有不足了！”

洛雨一早就让捌霜秘密吩咐人手探查皇都可疑之人了，只是并无结果。那人的道行太深了，至少比他们深，他就是要栖身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不被他们发现，时不时还挑衅一下，让他们慢慢感受被困在自己的皇城的绝望。

“皇帝肯定是更管不了了，那人在天子脚下都能蒙混过关，哪里还指望着官家的人帮忙呢......”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我们自己的人手呢！继续查探他们的踪迹，还有，让我们的人行事小心些！”

“是！”

“那您？”

“还是要去小院儿露个面，免得姑娘忧心。”洛雨让他们离开后，兀自整理着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