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好不容易把那帮叫嚣着今天不能给个解释这事没完的人都安抚好，穿着制服的警察们才姗姗来迟。

领头的那个叫孔白，是林哲曾经的同事，两个人看见了还愣了愣，林哲赶紧把他拉到一旁。

“我去林哥？你也在？”孔白左右看看，“早说你在我就不找郑朔了。对了，他人呢，不是说来维持秩序了吗，你见没见过有什么人来？”

“我叫他先走了。你可真行，自己的活不干都丢给别人。”

“我接到消息正好在堵车，这不是没办法吗，就在群里问了句谁在附近，先帮我过来盯着点。他说他刚巧在，就让他先帮我过来盯着了。”

“那个叫郑朔的，是什么来头，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他啊，之前的同事，他来的时候你都快走了，除了枪法不错和人好说话之外，其他的都是吊车尾。有次他出任务，还差点被当成人质劫了。大家都不太想带他，他可能自己也觉出来了，后来就跳槽了，我们联系的就少了。怎么了林哥？”

“没事，你少惹他。”林哲拍了拍他的肩，心说他哪只眼睛看见郑朔好说话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笔录回头补了发你。”

“哎，行，慢走。”

林哲打好了招呼，带着迟默悄悄溜走。

“你这倒行，在哪都是熟人。”迟默感叹道。

“跳槽跳的勤就是这样，之前在刑侦局干过一段时间，都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林哲拉开车门，打道回府，“就是没想到他居然说郑朔也在那待过，还是吊车尾。不知道是他装的还是真的，要是真的，负责考核的可以提前下岗了。”

“之前队长介绍的时候好像是说过一句他之前是搞刑侦的。”迟默回忆说，“队长说他枪法不错，但格斗门外汉。”

“那也架不住脑子好使啊。”

“你不在里面跟着一起了？”

“可别，我可不想被推出去挡枪。没看那个闹腾劲，给他们做笔录，气还不够受的。”林哲悄悄看了一眼迟默，说道，“而且，我是真有急事和你说。”

“什么事？”

林哲升起窗户：“听说过几十年前人工智能集体伤人事件吗？”

“听说过，好像和这次的差不多，所以各方才这么重视。而且从那之后，已经大面积禁止了超智能系机器人，只允许家政流水线等不需要智商的机器人流通，没想到还会出事。”

林哲点了点头：“当时正值末世之后，急需重建，所以人类拼命研发人工智能，以取代流逝的人口。”

当时，人工智能空前的发展，几乎遍布各行各业，人类妄图其弥补各项缺口，弊端也悄然出现。他们拥有人类的情感，拥有超越人类的身体机能，人类的依赖转为畏惧，在某个机器人罢工后，这种感情达到了顶峰。

没人能解释为什么程序之外的罢工会发生，没什么比失控两个字更可怕。

“当时正是重建的时候，人口及其宝贵，新生儿尤其重要。记得当时还有公司顺应推出了一款保姆型机器人，可以帮忙碌的父母带孩子。当时为了能让他们更好地陪孩子玩，于是将那些机器人模拟的和正常人一样，融合了各种人类的情感，把它们变成算法，注入到机器人的程序中。他们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只可惜，后来都被一起销毁了。”

“没办法，只要有一点可能性，都是不安全的。”迟默说道，“谁让世界一直奉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守则。”

“那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林哲问。

“我？没什么看法，符合发展规律与族群壮大的需求，世界上资源就那么多，不是你消灭别人，就是别人消灭你。连人自己都在不停的内斗，更别说和人类拥有同等智慧的人工智能了。”

“你也觉得他们应该被销毁吗？”

“一劳永逸，算不上错。”

“但人都是有感情的，就比如说那些保姆机器人，明明没做什么，却要被送去销毁。被他们照顾的那些孩子会伤心的。”

“个人情感在群体利益面前不值一提。”迟默垂下头说道。

“赵叔。”林哲忽然说，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的路面，“赵叔，就是当年未被销毁的保姆机器人之一。”

迟默愣了下，惊诧的看向他。那个侧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刚毅，好像刚才只是随口一句闲聊。

赵叔，机器人？这是多大的事，潜藏超智能系机器人是严重的违法违规，甚至可能扣上各种别有用心的帽子。

“为什么和我说？”迟默收回目光。

“我觉得你早晚能查到，所以提前和你打个招呼。赵叔确实来路不明，细查起来都是破绽。我想周骐那边已经有所怀疑了，所以才会派你第一时间赶去安赛拉住宅区。”

“所以你也才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那里？”迟默问，“也就是说今天真的算巧合喽？”

“我只是过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没想到你也在。”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但我绝不会允许同样的事再次发生。”林哲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天狱的其他人，他们一定会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悄悄把赵叔送去焚化场，所以就只能和你说了。”

“即使你必须放弃你现在得到的一切？”迟默看着他问。

“我的功勋，不踩在任何人的鲜血之上。”

良久的沉默之后，迟默看着窗外：“我可以帮你瞒着，但能瞒多久，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像你说的，已经有人对赵叔的身份起了疑心，或者要大面积检测销毁，恐怕躲不过去。”

“为什么会答应帮我瞒着？”

“告密了我又没有什么好处。虽然个人情感在群体利益面前不值一提，但对个人来说，就是全部。”迟默摇下车窗，晚风吹散了她的头发，“该说的说完了，送我回去吧。”

林哲一脚踩下刹车：“回去？”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