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狼的嘶吼,勇士的呐喊,以及月光下起舞般收割生命的刀光,共同构成这草原上的一首死亡乐章。
少年面色沉着,不断与周围勇士搏杀,每一次起刀,都有一个勇士或者巨狼被砍倒,那短小的匕首在极快的动作下掀出一片气浪,如刀锋的延伸,发挥出难以置信的杀伤力。
在其他勇士冲上去的第一时间,盘石就已经趁乱逃离,他没有和队友过多寒暄,因为他很清楚那些人拖延不了多久,这种情况下每分每秒都极为宝贵。
对部落人来说,矫情是最可耻、最愚蠢的行为。
少年当然也注意到了这漏网之鱼,但他没有在意,逃又如何,反正都是要死,他盯上的猎物从来就没有能够逃脱的,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
不知跑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高度紧张的心情让盘石几乎失去了时间概念,他不敢去想那边战斗有没有结束,他不敢想自己那些队友临死前的哀嚎,所有的不甘和痛苦此刻统统化成仇恨燃烧在心底。
夜色里的地平线逐渐出现一面高墙,这曾经无数次看见的场景现在却让盘石无比的兴奋,那高大质朴的木质墙壁仿佛比金砖还要美丽。
部落,我回部落了,我安全了!
围墙上的勇士也发现了他,朝他大喊:“盘石?”
夜晚的外面很黑,虽然有月光的照射,但还不足以让他能隔着几百米看清人脸。要不是那象征性的巨狼,他还以为是敌袭。
“是我,快开门,快!”盘石急忙喊道,洪亮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守门的勇士有些诧异,盘石今天怎么了,有点不对劲?
疑惑归疑惑,在沉重的吱吖声中,大门还是被打开。
部落里,一堆巨大的篝火正熊熊燃烧,旁边围坐一圈打扮狂野的部落人,有说有笑,时不时把一串烤肉从篝火上拿起,伴随着女人的歌唱声,他们惬意地享受这盛大的宴会。
苍老的巫也走出他的石屋站在篝火旁,旁边分别站着一个稚嫩的女孩和穿黑色风衣的金发青年,在众人尊敬的目光中,他开口道:“为我们尊贵的客人送上最美的祝福。”
“噢——”不论是勇士还是妇女儿童,此时都欢呼起来,手舞足蹈在篝火旁,疯狂扭动身体,释放自己的野性。
而宴会的主人却没他们那兴致,塔纳托斯面无表情的看着狂欢的部落人,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烤肉就烤肉吧,还烤的那么难吃,连盐都不放。
跳舞就跳舞吧,还跳那么难看,像一群成精的红薯干。
这巫到底是来欢迎他的还是来折磨他的?
“现在,请酋长发言!”巫说完,看向身边的女孩。
没错,狼牙部落的酋长,就是这个看起来顶多13岁的小女孩,对此塔纳托斯也很诧异。
巫的解释是,上任酋长,也就是她的父亲,在一次和青木部落的冲突中被杀死了。本来酋长死后应该挑选最强的勇士继任,可巫不顾众人反对,甚至不惜破坏巫者不干涉部落内务的规矩,强行把她推上了酋长的位置。
“这孩子从小失去了母亲,现在又失去父亲,孤苦伶仃的,在部落里很难生存。所以只能让她成为酋长,哪怕只是挂个名头也好。”
狼牙部落很团结,但只表现在对敌上,无偿赡养别人的孩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人会愿意做,部落里本来就食物短缺,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分负担。
至于道德?那种东西早就在这几万年里被磨的一点不剩了。他们经历了太多风雨,太多生死间的考验,以及几次差点灭族的命运,如今他们生命的全部就是活下去,只有自己活的下去才有心情考虑别人。
听到巫的话,女孩踌躇了一下,在所有人汇聚的目光中,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莅临我们狼牙……部,部落,我在此以酋长的身份向他……他……致以……”
小姑娘怯生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脸通红的,干脆躲到巫身后降低存在感。
“好!”
“说得好!”
“再讲几句!”
下面的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个劲的起哄,吓得小姑娘抓住巫的衣角瑟瑟发抖。
“宴会继续,大家尽情玩吧。”巫制止了喧闹的人们。
“她好像不怎么适应。”塔纳托斯看着小酋长,不觉想起驿站的法娅,自己离开后也不知那丫头有没有挨欺负。
“虽然是酋长,但乌拉娜只能算挂名,平时事务都是交给别人负责,这种场合她是第一次经历,很正常。”
巫揉揉她的小脑袋,苍老的脸上少见的挤出笑意。
他没有孩子,对他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乌拉娜就是他的孩子。如果说在踏进棺材前还有什么心愿的话,他最放不下的是这个世界的未来,其次就是乌拉娜。
“你没给他们介绍我?”
说起来,刚刚巫只提到他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根本没提及其他的任何信息,也真亏这些部落人心大,对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都能开的起篝火晚会。
也许他们关注的只是晚会本身,晚会为谁而开并不重要。
“你的名讳,我可不敢妄言。”
“不必拘谨,叫我塔尔就行,这个名字你应该不用顾忌。”
巫微笑着点点头,一旁的乌拉娜则是茫然的看着他们两个,显然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巫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说:“不是我认出了你,是祂认出了你,祖先的意志从未消散,祂随着每一位巫的传承,永远留在我们身边。”
塔纳托斯注意到巫的用词,祂?
应该是指封禁家族族长,那个下场凄惨的伟人,诸神居然没有完全抹除祂的意志?
也许祂在那一战前早就留了后手,就像这个小世界一样。
巫的力量,与其说是来自自然的赐予,倒不如说是来自祂的馈赠,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巫就是祂的眷属。祂赋予巫超自然的力量,同时也接受着巫和部落人的信仰之力,以此延续自己的存在。
“我要怎么离开这里?”塔纳托斯不愿管封禁家族的破事,既然这里没有他想要的,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
“这个世界早就彻底封锁,外面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除非有真神级别的力量强行打破壁垒。”
塔纳托斯看了巫身后的乌拉娜一眼,让她知道这些有必要?
小姑娘似乎明白了什么,乖巧地捂住耳朵,跑的远远的。
“其实不用担心,酋长是有资格知道这些的,哪怕是挂名酋长。”巫朝乌拉娜招招手,小姑娘还是一个人蹲在角落,怎么都不过来,好像塔纳托斯是洪水猛兽。
“如果没有真神的力量呢,就算有,在这充满封禁之力的世界里也发挥不出来。”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巫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果然人越老越精,塔纳托斯暗暗吐槽。
“离开盖尔大草原往东走,可以看见一片山脉,青木部落的领地就在那。山脉的主峰,也被称为圣山,是山脉里最高的那座,圣山里面藏着这个世界的真相,也有会你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