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街道上的车辆之间亲密接触,很多车辆被撞的不成样子,从驾驶室的门缝中渗出血液,血液风干,变成黑褐色的一摊。
一些人零星的坐在马路旁哭泣,还有的房子中传出发疯一般的嘶吼。
一些人的家人坐在一旁安慰,还有一些则是一整家人都在哭。
然而两人走着走着,便突然发现街道上发生了变化。
“这里道路上的车怎么都被搬到了一边?”盖尤斯惊讶,“现在还有人在维护社会秩序吗?”
“是机器人吧。”卡洛斯说完,看到一旁地上也躺着一个机器人断肢。
盖尤斯父子顺着这条被清理的街道继续向前走,很快,一栋被烧的漆黑的的建筑物出现在眼前,高翔伸手一摸,湿漉漉的,地上也全是水。
两人继续行走,拐过一个路口,路的尽头,一个红点出现在两个人的视野中。
消防车!盖尤斯心中一阵激动。
盖尤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激动,大概是因为消防车表明了这个世界还没有糟透的缘故吧。
一般的消防机器人的消防配置与人消防车结构并不相同,所以……
“是人救火。”盖尤斯判断到,但他实在不敢相信,在末世笼罩下混乱无序的情况下,竟然真的还有人在维护社会。盖尤斯心里对那个人肃然起敬。
消防车静静地停在马路中央,盖尤斯飞跑过去,高奕愣了愣,在后面紧跟上。结果……
“没人?”盖尤斯有些失望。
“可能暂时离开了吧。”卡洛斯停下来,气喘吁吁。
但很快,两个人就看到一个身穿消防服的人跑过来。
那位消防员看见消防车边有两个人看着自己,便伸出手臂挥舞着给盖尤斯二人打招呼。
“你在救火?”盖尤斯问。
“啊,对。”那人回答道,心说你看不见我身上的消防服么?
“车也是你移到路边的?”
“对啊,前面有铲车。”
沉默。
“就你一个人吗?”
“就我一个。”消防员笑了笑,像是在自嘲,“末日了,谁还会把精力放在救火这种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上面。”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火呢?还要清理道路。”盖尤斯疑问。
“为什么要救火,为什么呢?”那位消防员喃喃,“之前,有一次我在火场里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当时我们在火场里,火势已经很小了,但是白色的雾突然从窗口涌进建筑,这是复燃的前兆,这时继续留在火场里会随时面临死亡,随时可能发生剧烈的爆炸。”
“我们迅速向外撤出,但我在路上却被倒下来的物品砸到,右腿被严重烫伤。”
“是我的前队长,冒着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回来救我,最终在爆炸的前一刻,将我救出。”
“我的前队长总是最积极的冲进火场,最后一个撤出。只要有人在里面,无论情况如何,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冲进去。”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拼。他一点也不犹豫的回答‘这是我的职责!’”
“可惜,英雄命短,在他一次次的冲进火场后,在最后一次被人抬了出来。”
“我实际上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末世什么的无所谓了,我也是消防员,我也有我的职责!消防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生命。”
“后来越来越多的岗位被机器人所取代,消防也开始裁员,我下岗后,虽然不愁吃喝,但是却觉得生活一片黑暗,什么都干不了。”
“而且我觉得,就算是世界末日,也应该有人站出来维护社会秩序,如果别人不站出来,我也不站出来,那就没人站出来了。我们不能别人还没毁灭掉我们,我们就已经提前毁灭掉自己了。”
盖尤斯有些惊讶,内心感慨万分。
“有几处火灾,貌似都是爆炸引起的,这边一处已经被我扑灭了,那边一处太远,要是等到我一路清理街道赶过去,估计也就烧的差不多了。”消防员抬手指向远处的火光。
“你缺不缺人手?”盖尤斯看着消防员的眼睛。
消防员愣了一下。
“你可能不信,我会开铲车,跟有证的技术一样好。”
笑容立刻从消防员的脸上绽开,“我缺!”
“你缺?”卡洛斯在一旁说。
“……”消防员一脸尴尬。
“嘴欠。”盖尤斯拍了一下卡洛斯的后脑勺。
“我要跟着。”卡洛斯说。
“额,上车吧,我叫乔纳森。”
“盖尤斯。”盖尤斯与乔纳森握手,“这个是我儿子卡洛斯。”
三人坐上消防车,朝着铲车所在地前进……
……………………
盖尤斯操纵铲车,将一辆白色车辆铲起,移至路边,为身后的消防车清理出一条通道。正当盖尤斯继续铲向下一辆车时,那辆车的驾驶室门忽然打开,“有人!有人!等等!”一个男子边喊边挥舞着手从驾驶室里出来,本来他已经在车中睡着,结果巨大的噪音将他惊醒,一看后视镜,就看见巨大的铲车向自己铲来。
“我自己开走。”那人朝盖尤斯笑笑,接着又钻进车里。
等到那个人将车开到路边,盖尤斯继续将下一辆车铲走,然而那个人又陪笑着走了过来。
“什么事?”盖尤斯停下车,问到。
“我想问一下,所有地方的道路都正在被疏通吗?”那个人的车牌与周围不同,貌似不是本地人。
“我们只疏通了这几条街。”
“那别人呢?”
“……不知道。”
那人愣了一会儿,“你们是自发疏通街道的?”那人张大嘴,有些惊讶。
“嗯,其他地方的情况我不知道。”
“哦。”那人神情有些失落。
“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我一个人自驾游来到这的。”
“抢到车票或机票了吗?。”乔纳森已经从消防车上下来,对那个人说。
“没有。”那人摇了摇头,“一开始我觉得有机器人维持秩序,可以直接开车回去,后来想抢的时候,就已经抢不到了。”那个人的眼中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我也是啊,抢不到了。”乔纳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灭火去?”他好像有点得寸进尺的样子。
那人看着乔纳森,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到“你很缺人吗?”
“我很缺!”乔纳森急忙说,接着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看出来了。”那人坐到路沿,不再搭理乔纳森。
“走了走了。”乔纳森讨了个没趣,便催促盖尤斯快些继续。他没想到他会在同一个坑前短时间内跌进去两次,这令他很不爽。
盖尤斯看着坐在路边的那个男人打开手机图库,翻看着里面一张张的照片,看着看着,就哭了出来。
盖尤斯很想去安慰一下他,,但是他没有去。
这种情况下,安慰也不过是徒劳的。
盖尤斯再看一眼坐在路边痛哭的那个人,上了铲车,继续清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