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等右等也不见太子友来,王子姑曹有些焦躁了,便问站在门口的一个仆人道:“我大哥怎么还不来?”
那仆人垂首回道:“太子殿下正在书房跟客人交谈中,因此……”
还没有等那仆人说完,王子姑曹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疾走,便出了前厅,转过了游廊,推门而入,来到另一个小院,然后直奔书房而去。
林立风只好紧紧跟随。
那仆人犹然道:“还请王子殿下稍后片刻……”
王子姑曹哪里管那仆人,依然大踏步向着书房走去。
“大哥,大哥,三弟来看你了。”
王子姑曹一边向着书房快步疾走,一边还口中大声呼喊着。
他们兄弟本来亲密,是以王子姑曹也全然不顾那些细碎繁琐的规矩,直奔书房。
一个黑脸的汉子突然打开了书房的门,迎上了王子姑曹,差点撞上,他赶忙行礼,道:“王子殿下稍后,太子殿下正在会客。”
“甘豹!?”
王子姑曹一向就认出了这个黑脸的汉子,正是太子友的贴身侍卫甘豹。他回过头来,对林立风道:“林立风,这个人就是你要找的人,甘豹。”
林立风向甘豹看去,见他果然如同吴王宫后花园的寺人所描述的——身穿黑衣,腰挎吴钩,身形极瘦,披头散发,脸色发黑,眼神凌厉。
“见过甘侍卫!”
林立风向着甘豹拱手行礼。
甘豹一愣。
王子姑曹早就伸出了蒲扇般的大手,将甘豹推到了一旁,便闯进了太子友的书房之中。
……
书房内。
太子友正在与一个眼睛极为狭长的中年男子交谈。
王子姑曹直接闯了进来。
太子友抬头见看到王子姑曹,英俊得近乎柔美的脸上,不由地微微一笑,并没有怪罪之意,“三弟,你怎么来了?”
王子姑曹大大咧咧地道:“我来看看你啊。”
太子友指着旁边的一个席位,道:“快来坐。”
王子姑曹也毫不客气,便直接跪坐在那席上,这才看向那双眼极为狭长的中年男子,问太子友:“这位客人是?”
太子友笑笑,道:“他是我的好友,名叫公孙圣,擅长解梦。我昨夜得了一梦,正在听公孙先生讲解。”
王子姑曹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一个解梦师。说起来,我最近也交了一个朋友,是一位使剑的高手,我今天特意带来,向让他跟你切磋切磋……”
一回头,却发现林立风仍然站在书房门外,而甘豹则挡在门口。
王子姑曹对着林立风大喊:“林立风,且进来坐。”
但甘豹仍然挡在门口。
太子友见状,道:“甘豹,让这位使剑的高手进来。无妨。”
甘豹方才让开了路。
林立风进入书房,坐在了王子姑曹的下肩位置。
他先看向了太子友,见他容颜俊美如妇人,衣饰虽简单,却难掩其奕奕神采,与胞弟王子姑曹简直就像是两个娘生的,根本不像是亲兄弟。
接着,林立风看向了那解梦师公孙圣。
公孙圣也看向林立风。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林立风只觉得这公孙圣身上似乎有些邪气,令他极为不安。
王子姑曹直接开门见山,道:“大哥可知道昨天王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友平静地道:“三弟说的是邾夫人之事?”
王子姑曹道:“正是。”
太子友道:“是谁如何狠心?竟然对这位一向和善的邾夫人下手如此毒辣!”
王子姑曹道:“现在父王命太宰伯嚭、司寇伍猷以及林立风彻查此案……”
太子友默默地道:“希望能够尽快水落石出吧。唉……”
接下来的话,王子姑曹有些不太好开口。
林立风见状,便道:“在下林立风,齐国人,略通剑术,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友道:“原来你不是吴国人。”
林立风道:“是的。邾夫人一案,蹊跷万端。在下奉命侦查此案,势必不会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太子友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破案,最重要的就是那些常人容易忽略的地方。”
林立风道:“在下也是这么认为的。——邾夫人的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天的傍晚之时,天光未熄,夜色将到。守卫后花园门的寺人和侍卫们,都看到太子殿下的贴身带刀侍卫甘豹,曾经在入夜之时,从后花园门出去。因此,在下特来向甘豹打听些事情,或许,他曾经发现过什么异样的东西。”
太子友听了,脸上不自觉地一红,道:“昨天下午,我与父王在王宫书房讨论宗庙祭祀之事,到了很晚,我才离开。不过,我确实是带着甘豹从后花园门出宫的。甘豹作为我的侍卫一直在书房外侍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林立风当即道:“请太子殿下不要误会。在下并没有怀疑甘豹有作案嫌疑,只是想向他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蛛丝马迹,以有利于案件迅速侦破。”
太子友道:“那你的意思是?”
林立风当即一拱手,道:“在下希望与甘豹单独谈谈。”
“可。”
太子友又看向甘豹,道:“甘侍卫,你且带这位林立风找一个安静的所在。他问你什么,你老老实实地回答就是。”
甘豹躬身行礼:“是,太子殿下。”又看向了林立风,道:“你跟我来吧。”
林立风离席,随甘豹出了书房,渐渐来到了无人的小院之中。
甘豹便站在院子正中,回过头来,道:“林立风,这里无人打扰,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尽管问吧。”
林立风看着甘豹,见他浑然不惊,一副自在从容的样子,便问道:“你昨天在书房之外值守,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并没有。与往常一样。”甘豹道。
林立风问道:“你就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甘豹道。
林立风又问:“你在书房之外待了多久?”
甘豹想了想,道:“从未时直至戌时。”
林立风想了想,未时也就是下午一点钟,戌时也就是晚上七点钟。也就是说,甘豹在书房外整整站了三个时辰,六个小时。
而邾夫人一案也就发生在这三个时辰之内,也就是从未时直至戌时。
当时,太子友与吴王夫差在书房内谈论宗庙祭祀之事。
而甘豹就在书房之外值守。
如果说太子友的不在场证明十分确凿的话,那么,这位带刀侍卫甘豹的不在场证明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林立风觉得,甘豹完全可以在太子友与吴王夫差商议祭祀之事时,从容离开,前往邾夫人的寝宫,逼迫邾夫人自杀,然后再斩下她的头颅。
也就是说,甘豹有重大作案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