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白水河古道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转瞬间，二十多匹快马疾驰而去。马上之人个个神色冷峻，胸口的衙衣上，一个大大的’捕’字。

在前领队的铁捕头，举起马鞭连续抽打了几下，试图让马匹更快一些。足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糟糕。

刚刚有人来报，失踪三天的船只，终于找到了。

可是，上面的人，没有一个活口。

那船上，不止有外地来的行商，还有本地巨河帮负责押运船只的帮众。加起来总共三十多口人，说没一下就没了。

巨河帮，原本只是在白水河上混饭吃的船工组建的，后来随着河运的日渐兴隆，又都是本地的地头蛇，这才慢慢积累了财富，渐渐形成了帮派势力。

要说对白水河延绵五百里的熟悉程度，还真没人能超的过他们。毕竟，人家吃的就是这碗饭。

可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自家负责押运的船只，竟然失踪了；更是接连找了三天，才堪堪搜到，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再加上，新任县令，对原班衙役的冷淡态度。

这让铁捕头意识到：两件事，任何一面没处理好，自己这班头的位置，可能就要到头了。

一路疾行！

直到距离白水城很远的一方地头，队伍才渐渐停了下来。

道路与河水之间，有一处河滩。虽然天色才微微变暗，可河滩四周却是火光林立，四周通明。

铁捕头翻身下马，自有人上前牵过马匹。皱着眉头看了眼人头攒动的现场，心中暗道：县城衙门，今天算是彻底搬空了。

“分出一队，去周边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其余人，跟我来。”

“诺！”

十余人，接过衙役送来的火把，朝着四周区域散去。

河滩面积不大，由于河水常年冲刷的缘故，上面沙少碎石多，踩上去很是搁脚。在靠近河边的位置，三十多具尸体一字排开，静静的躺在那里。

这些尸体，都是一副惊恐的表情，生前应该是受到了极其恐怖的惊吓。胸口处破开一个大洞，心脏已无，却并无鲜血流出。

与往日那些落水而亡者不同，他们体内的血液，仿佛被彻底抽干，变成了一具干尸，显得极为诡异。

看到这，众人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惊天大案啊！

平日里也不是没见过尸首，毕竟干他们这行，杀人也是常有的事。可现在一下三十多人的命案，这可是要捅破天了。

“身份确认了么？”

“确认过了，都是前两天，失踪的两艘货船上的人。巨河帮也来看了，确实是他们的人跟外地的行商。”

“杀人越货？”

“不是！”

衙役指了指河面，铁捕头抬头望去，只见水里有几条人影，正在那沉沉浮浮，搜寻着什么东西。

“丢失的船也被发现了，被贼人沉入江底。巨河帮派了一些水性好的兄弟下去查看，发现货物一件没少。”

“而且，据他们说，这片区域之前搜查过，不曾有任何发现。直到今早，这些尸首是突然出现在这的。”

“不要货，却只为杀人...”

铁捕头沉吟片刻，蹲下身仔细查看。只见，他将拳头半握，朝着尸体伸去，居然从洞口处完全插入。

“凶手不是一般人或者...不是人。”

一招完全破开胸前骨，并瞬间掏出心脏，对方必是手上功夫的高手。可要做的如此完美，就算巨河帮帮主的’大奔雷手’，恐怕也难有如此效果。

“妖？魔？还是巫蛊？”

做捕快二十多年，稀奇古怪的案件，见的多了。短短一瞬间，就隐隐意识到，这消失的血液，似乎才是关键。

“新县令刚到，就出了惊天大案，这运气，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一个古怪的念头，在铁捕头的心中划过。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米大业一行人紧赶慢赶，直到乌隆镇的轮廓隐隐出现，这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赶山路，可是很容易出事的。

“小米哥，歇一会吧，大伙都累了。”

“好，大伙歇歇吧。”

山里人也没什么可讲究的，随便找了一块干地，就一屁股坐了下来。解下车上的水囊，轮流喝了几口，一个个眯眼假寐起来。

一天来回四十多里地，再加上满车的货物。饶是一帮年轻壮小伙，此时也是汗流浃背，快要累成了一滩。

“咦，起雾了？”

“幸亏快到家了，这要是被堵在半道，今晚就别想回家了。”

山里的夜，向来是雾气较多，算是见怪不怪。

不一会的时间，原本飘渺的雾气，就变成了浓稠的一团。似乎是随风移动，整个山间小道，很快被淹没在了雾气之中。

同时，一股阴寒冰冷气息，悄无生息的笼罩在众人心头。

“这雾有问题！”

不单米大业，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一个个从地上站起，双眼警惕的看向四周，更是将短刀握在手中，防备着可能到来的危险。

哒哒哒...

一阵脚足蹬踏的声音传来，声音由远及近，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群野狼渐渐从迷雾中走了出来。

只是让人感到怪异的是，狼群之中，竟然还有三十多只山羊。

这些山羊对近在咫尺的狼群毫无反应，就跟大家都是同类似的。

它们既不吵也不闹，仿佛失去了灵魂，双目呆滞的目视前方，机械般的迈着四肢，一声不吭的往前行。

狼群警觉的分散在山羊四周，一个个犹如牛犊般大小，绿油油的眼睛里泛着残忍和森寒。

可是，哪怕它们的唾液，已经顺着利齿淌落地面，也愣是没有上前吃一只羊，解解馋。

整个场面，除了踩踏声之外，再无其它声音。

寂静的，让人心寒。

“咕嘟！”

几声咽唾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米大业眉头微微一皱。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这是被吓得。

只是，在这寂静的夜晚，一点点响动，就足以打破现在的平静。

果然，前进的兽群，动作忽然一滞。

走在后面的几头野狼，猛地扭头看向了人群这边。

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