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外出的商队说,周边几个郡,也都是这样。”
李广林在县衙的地位虽低,可毕竟从小在此长大。朋友多,路子野,反倒属于消息灵通之辈。
“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
“嘘,你不要命了。”
听到米大业的话,李广林脸色不由一变。起身掩上房门,异常严肃的警告道: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搅乱民心,可是要杀头的!”
“而且,粮食素来都是由周边几大家族掌控,人家的势力大的吓人,可不是咱们这种小民能得罪的。”
“明白,以后我绝不再提。”
一听到长篇大论,米大业立马举手投降。自家姐夫人品不坏,可就是胆子太小,做起事来谨小慎微。
“别人的事咱也管不了,能顾好自家就不错了。”
李广林嘀咕了两句,忽然又恢复了喜色,高兴的说道:“县大人如此厚待,明显是准备重用你。”
“日后,你可要好好表现。到时娶个媳妇,再把二老接来,小日子就算有着落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或许就是大多数普通人的生存目标。
米大业随口附和着,从桌上挑出两块五两的银锭,放到了李广林的面前。
“姐夫,上次劳烦大伙出马。这些银子你拿去,请大家喝顿好酒,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用不着,你还是自个收着吧。”
“自从你把那几个护卫揍了,不知道衙门的弟兄,现在对你有多佩服。就连铁捕头都私下跟我说,准备找时间请你喝酒。”
说到此,李广林很是兴奋,对于众人的变化,他当然感同身受。
特别是这几天,隐约感觉到,自己在衙门的地位,明显提高了很多。
随后又仔细叮嘱了几句,让他不用担心家里,在这安心住下云云。
等送走姐夫,米大业独自站在院中,望着天空中的夕阳,表情略带一些迷茫。
从一介村夫到人在江湖,这一番变化,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无论是谁,或许都要有一个适应的阶段。
院中,有一口小井,井水晶莹凉澈。仔细洗刷一番,将牢狱里的霉气消除,浑身上下一阵通畅。
此时也无心晚饭,直接躺在陌生的床上,琢磨着后面的计划,不知不觉便陷入了沉睡。
......
“咳咳...”
午时,小院的厨房,米大业蹲在灶前,双眼被熏得直冒眼泪。
瞅了瞅灶内的浓烟,又看了看刚淘的米,脸色一阵发红。
前世加今生,两辈子也没做过饭。
这不是难为人么?
“是不是答应得太爽快了,一般礼贤下士,不是都该送几个丫鬟、侍女,帮忙叠衣做饭么?”
“县太爷不会是忘了吧?”
擦了擦脸上得烟灰,米大业忽然茅塞顿开,一拍脑门道:“老子现在是有钱人啊!”
“干嘛还自己做饭,这不自找罪受么!”
十七两银子,放在这个年代,活脱脱得一笔小巨款。
有钱人会被饿死么?
兜里揣上银子,米大业感觉腰杆又挺直了几分。
门外的这条街上,酒楼不少,路边的小摊同样也多。
让他颇为惊讶的是,悦来客栈就在相邻的街上,昨天匆忙间,竟完全没有留意。
“天猫,老子又回来了!”
本来挺简单的事,让这货搞的这般复杂。如果没点说法,绝轻饶不了这只肥猫。
“吴掌柜,又来唠叨您了!”
迈步走进客栈,就见吴掌柜正在柜台上,劈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米...米老弟,你可好些天没来送柴了。”
“改行了,今天特意来尝尝您家店里的手艺。”
“嚯,那您这是发财了?”
吴掌柜的双眼亮的吓人,一脸灿烂的上下打量着米大业,眼睛深处满是好奇。
“这些天一只没来,老夫还担心你小子出了啥事。改行好啊,以后小店还承蒙多多关照啊。”
“托您老吉言。”
店里上菜很快,不大会的功夫,两个小菜一碗米饭,就已端上桌来。
缺乏各种调料,味道自然没有前世那般可口。可胜在没有农药、原滋原味,倒让米大业吃的分外爽快。
“这不是大业兄弟么?也在这用餐呢,真是巧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不会是赖上老子了吧?
米大业心中暗骂,慢慢将菜咽下,才抬头笑道:
“道家不是应该餐风饮露么,怎么也需要吃这凡间俗物?”
“境界不到,见笑见笑!”
言语间,年轻道人竟毫不客气的一撩道袍坐下身来,看着桌上的饭菜,直摇脑袋。
“练武之人,应多加滋补才对,怎能这般随意对付。”
“没银子!”
米大业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吃个饭也不消停。
“银子小爷有啊,只要你说出在哪见过小黑,必将厚报。”
“掌柜的,再上几个硬菜,今天道爷请客。”
年轻道人的嗓门异常洪亮,气势上富贵逼人,嚣张的脸上,似乎刻满了道爷有钱四个大字。
“汪汪!”
两声狗吠,接连响起。
似乎是在配合主人,道人话音一落,从店外猛地窜进两条黑狗。
两狗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颈上同样是带着项圈。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的尾巴尖上,一个有一朵白毛而另一条是灰毛。
两条狗先是围着米大业转了一圈,鼻子连连抽动,好似在闻着什么。然后十分灵性的蹲坐在了道人的身边,并冲他轻叫了一声。
“大业兄弟,你可能不知道,小爷有一门异术:天地万物,皆逃不过我这鼻子。”
似乎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道人不由转换了方法。
“道长既然有此异术,想必已经确认米某身上未有灵犬的气息,那又何必苦苦相逼?”
“或许因为时间长久,小爷无法分辨。异术,岂是那般容易大成。”
道人面色尴尬的纠正道。
“不知,道长的异术,修到了何种层次?”
“女人!小爷我能隔着一道墙,闻出里面女人的美丑。”
一说这些,道人双眼立马放光。
“真假?”
米大业顿时来了兴趣,顺手指着门外路过的一位遮面女子,眼神挑衅的看了一眼道人。
“丑,真丑!”
“呕!”
年轻道人,鼻子轻轻抽动,忽然面色大变,弯腰一阵干呕。
这一刻,米大业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