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花还没有醒过来，李荣李昊父子两个人也就守着，直到护士来送杜春花去检查。

李昊心里烦躁，想拿出一根烟抽抽，一摸口袋，发现那根流花簪也在口袋里面。

他看着手上精美的簪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还是把它放进口袋里面。

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刚想着打开打火机点燃烟，看到旁边的警示，心里烦躁，还是收回了烟。

李昊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可以做什么，什么也不知道，站在这里等着，是他唯一想到的可以做的。

等到李昊终于等到李荣回来，没等他说什么，就看到李昊拿着单子，一脸沉重。

“爸，怎么了。”李昊看到李荣双手紧紧抓着几张检验单子，脸上满是凝重，还含着一丝悲切。

李荣把单子递给李昊：“查出来，尿毒症。”

李昊一愣，没有接过单子，只觉得整个嗡嗡地响，尿毒症他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受罪不说，花钱也不知道治不治的好。

“怎么弄的？”李昊艰难地问。

“说是肾结石阻塞太久，出现了急性肾损伤，然后才有的，医生这样说，我也不知道。”李荣站在原地，一身单薄的工装穿在身上，无端更显凄凉。

李昊张嘴想说什么，张张口，短暂地失声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以治好吗？”

“或者说，要多少钱？”

李荣察觉到了李昊的异样，但现在也没有多少心情想这个了。

他颓废地坐在病床上，双手紧紧抓着检验单，脚趾僵硬，全身像是被投入了冰湖一样。

“没有肾源，先做透析，一次五百，一周三次，不算药钱。”

“有了肾源，也至少要二十万，可能还不够。”

李昊静静地听着这些话，紧紧攥着的手突然松开了。

“爸，家里还有多少钱？”

“三万两千多吧，还没有这次的住院费。”

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本就不宽敞的过道，左右两边都摆满了床，更显得拥挤万分。

“唉，先生，让让，让让，别在这里挡着。”

一个推着车子的护士经过，李昊正巧在旁边挡着，护士有些不耐烦地喊着。

李昊只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他也没有说什么，呆呆愣愣地让开。

“奶奶，打完这瓶，还有一瓶，完了今天就没有了。”护士帮不远处的老人换上点滴瓶，又忙着给其他人换药。

李昊整个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脊背也弯曲了不少。

“我知道了。”李昊说完，慢慢走出了医院。

李荣看着李昊慢慢走出去，看了看，还是没有叫住李昊。

在床上坐了一会，又去那里把杜春花接了回来，帮着盖好被子，守在床边没有说什么。

李昊一出医院门，一阵冷风直吹得人心冷，李昊找了个避风一点的角落，掏出手机。

“强哥，你还有多少钱？”

赵强现在正在家里沙发上坐着，缩在八角炉旁边看电视，张静姝在厨房里面做晚饭。

赵浩天在一个高一点的椅子上做着，趴在桌子上写着作业。

赵强手机响了，一看是李昊的，直接接通：“耗子，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昊沉默一会，才小声说：“我现在在医院，我妈得了尿毒症。”

“透析什么都要钱，能不能先找你借点，我会尽快还的。”

赵强一听，原本靠在沙发上的身子猛地起来了，耗子他妈赵强也认识，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那现在没事吧，我看看还有多少，等会给你转过去。”

李昊喉咙里堵的厉害，最后闷闷地说了一句：“没事，那谢谢强哥了，钱我会尽快给你的。”

两个人挂断了电话，赵强答应了李昊，可这挂断了电话，才想起来自己身上也没有多少钱。

他打开手机看看，微信一千多一点，银行卡里零零总总的也才五千多一点。

全部加起来，还不到一万，虽然不清楚什么尿毒症透析这几个玩意，但是耗钱，一万不够他心里还是有数。

他抬头看了看写作业的浩天，咬咬牙，按熄了手机屏幕。

刚起身，张静姝就端了个青椒炒肉过来，看到浩天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写字，脸色不悦，把菜放下。

“浩天，坐正！”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弯着，以后驼背近视了怎么办？”

说着，张静姝又盯着赵强，指着打开的电视机：“你也是，儿子在写作业，你看什么电视？”

“看到他驼背你也不管管，像个当爸的吗？”

“一定要什么都归我来管吗？你就不能负点责吗？”

赵强听到张静姝的指责，赶紧拿了遥控器关了电视，心里惦念着李昊的请求，也没有说什么，乖乖地听着。

等到张静姝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张静姝难得见赵强没有跟自己争，眼神微微诧异，也没有说什么，转身打算把其他的菜端出来。

顺便跟父子两个说：“快点把东西收拾一下，洗手吃饭。”

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电视被关了，冷风偶尔呼呼地刮着，吹打着窗户。

汽车的鸣笛声和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不时传来，煤气炉上的水发出轻微的响声。

赵强看了看张静姝，觉得她此时心情还行，小心翼翼地问道：“张静姝，家里还有多少钱？”

一听到问钱，张静姝立刻警惕了起来，拿着筷子的手一停，盯着赵强：“你又要做什么？”

赵强心里有点不舒服，还是赔笑回答：“那个，耗子他那里有点事，他妈生病了，借点钱。”

说着，赵强也有些忐忑，张静姝向来不喜欢他的这些朋友，不过，说到他妈妈生病了，应该没事吧。

张静姝冷冷一笑，压根不相信这些说辞：“什么生病，我看就是在外边鬼混了吧。”

这样一说，赵强顿时就生气了，把筷子一扔：“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以为你们今天去的那个地方我不知道？”张静姝一拍桌子，冲着赵强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