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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乔桥的脸蒙着被子，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像是商量一样对自己说：“顾乔桥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回答她的只有那“砰砰”加速的心跳声，和窗外呼啸的北风。

床头柜上的手机有新消息进来，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

顾乔桥还没看见，就睡着了。

藏在云里的月亮，被风吹了出来，露出了笑脸。

大概是晚上想一个人久了，心里是他，梦里也是他。

——

“你是谁？”空洞又压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顾乔桥在原地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说话的人。

她被吓得，不禁后退两步。

无数声“你是谁？”从各个角落纷至沓来。

像是360无死角立体音响循环播放。

梦中的顾乔桥产生了质疑，她用手指着自己，反问：“我是谁？”

这里好像是一个走不出的死胡同。

正当她在原地打转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旁边过去，快到来不及捕捉。

顾乔桥看到那个影子了，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

她一直在追着那个人影跑，并喊道：“你等等我。”

就好比一个人行走在干燥酷热的沙漠中，周围只有一望无际的沙丘，和当头的烈日。

却在最无助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人，说明这里不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那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慢慢的前面那个人回过头，神色淡然的看着她：“你是谁？”

那张脸确实异常熟悉，是余萧然。

眼神不似往日，没有了笑意，只有陌生。

一切都那么真实，“你找我有事？”

“我是顾乔桥啊。”

他听后继续抬起脚步，快步离开，只留下一句，“不认识。”

这句轻飘飘的不认识，却砸在了顾乔桥的心里。犹如千斤重。

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顾乔桥继续追着他跑，可是在沙漠里，越跑越累。

每个脚印陷的都很深，甚至清晰感受到鞋里进了很多沙子。

她拼命地跑，眼看就要抓住余萧然，甚至她的手只差一个手掌那么远的距离，就可以抓住他。

在触手可及的瞬间，他却不见了。

顾乔桥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掀开蒙在脸上的杯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紧闭双眼，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刚才做的梦，尤其是在漆黑的环境之下，感官更是明显。

翻了个身，枕头上有些湿意，所以她是在梦里哭了吗？

她在床头摸索一番，眯着眼看手机，才三点多。

一点都睡不着了。

微信里有新的消息，是余萧然在十点多的时候发的。

余萧然：睡了吗？

顾乔桥：睡醒了。

余萧然：你又半夜醒了。

手机那头，回消息很快，这是顾乔桥没有想到的。

好像每次夜里说话，余萧然都能及时的回复她。

也如他所说，她又睡醒了。

顾乔桥：你还没睡吗？

余萧然：说来话长。

余萧然：陪我脑瘫弟弟打游戏。

顾乔桥哑笑，问道：“玩一宿吗？”

余萧然：嗯。

没说两句话后，顾乔桥就陷入了沉思，没有在回复他的消息。

*

一直到早晨六点多太阳升起，顾乔桥都没有再睡着。

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她可以确定自己是喜欢余萧然的，但她拿不准余萧然的心思。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就算余萧然也喜欢自己，十几岁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呢？

又或者余萧然也不喜欢她，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在感谢上次的事情。

顾乔桥是理智，也是怂，她缺乏安全感，也不敢相信别人。

如果她向前走一步，或者多走半步，会不会就像这个梦一样，触手不可及。

是的，她还是那个小怂包。

顾乔桥起身拉开窗帘，窗子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水珠，晶莹剔透。

暖橘色的阳光折射在水珠上，整间屋子撒满了暖意。

顾乔桥伸了个懒腰，简答的洗漱过后，她坐在书桌前，开始背单词，计划着今天的任务。

她也想站的更高一点，或许就更自信一点。

选择的机会就多一点。

*

余萧然则是陪着林凡，打了一宿的游戏。

“我去，天都亮了。”林凡趁着游戏里等复活的时候，看了眼窗外，不禁感叹道。

余萧然也瞥了一眼，“打完这把去睡觉了。”他也好困，快睁不开眼了。

每周放假他都要陪林凡刷夜，他好累，最主要的是他脑瘫弟弟又菜又爱玩，毫无游戏体验。

送人头，不团，瞎走位，话还多。

心累。

刚开始玩的时候余萧然还会骂他，后才余萧然都觉得自己词穷了，用尽毕生词汇，也不足以形容林凡的傻逼。

简直是某峡谷里最傻逼的一个仔子。

“表哥，一会吃了早饭再睡觉吧。”林凡一边说，一边打哈。

余萧然扭了扭脖子，“我不吃了，走了。”说罢，就放下电脑，回屋睡觉。

余萧然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沾枕头就睡着了。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发生过的一切，如同走马观花。

他知道他在做梦，怎么也不能醒过来。

梦中，他又回到了初中，妈妈那时候还在，去给他开家长会，那时候他还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他曾经也是个幸福的小孩。

妈妈也会给他准备可口的饭菜，爸爸会询问他的学业。

他们一家其乐融融。

许漾和许滢的出现，打断了那段平静的生活。

虚伪的镜片，碎成了渣，混合着血淬进了他的心里。

他才知道其乐融融都是假象。

现实，如此不堪一击。

后来，梦中的画面就变成了妈妈住院的那段日子，他学校医院来回奔波。

他求爸爸去医院看看妈妈，却被拒绝了。

他说他很忙，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耽误的生意上的进度。

那天起，他只有妈妈，没有爸爸了。

母亲走了，陪着他身边的只有他小姨。

那段时间，他好像经历了好几辈子，自己仿若浮萍一样，无根，无依，漂泊无定所。

他醒了，看了一眼手机，两点半。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梦到妈妈了，他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