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遥坐到窗边的躺椅上,看着高远的夜空。
她从初中起就追在沈云致身后,整整八年,就连他和温婧欢交往,她也没有放弃过。
直到两年前,她阴差阳错地在餐厅里救了沈云致的奶奶,然后获得了一个嫁给沈云致的机会。
为了自己的私心,她几乎是死乞白赖地嫁给了他,然而换来的,却是他两年的冷遇。
对于桑遥来说,只要能偶尔看到沈云致,她就已经很知足了,就算一辈子这样被他冷脸相待也无所谓。
然而温婧欢怀孕的这件事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醒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其实奶奶从半年前就在不停地暗示她和沈云致生一个孩子,可她和沈云致却在这件事上出奇得默契,谁也没有主动提起过。
可桑遥知道,老人家终究是想抱重孙子的。
所以她在考虑了一周后,最终决定和沈云致离婚。
只是她没想到,沈云致的态度竟然如此地暧昧不明。
桑遥沉默地坐了一个小时,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了三份文件。
这三份文件是一个月前同时出具的,原本已经用不到了,但是为了给沈云致留下点面子不至于让外人乱嚼舌根,桑遥还是留下了,却没想到它们竟成了自己用来离婚的最后手段。
把文件放在卧室的床上,桑遥从另一间衣帽间里拿出自己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离开了这栋自己独自住了两年的别墅。
海梁的深秋冷得让人的骨头都在打颤。
将刚刚孕检结束的温婧欢送回了她住的地方,司机开着车送沈云致回公司。
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沈云致的眼前忽然浮现起昨夜桑遥的怪异笑容来。
他认识桑遥足有十年了,甚至比他认识温婧欢的时间更久。自然也知道桑遥从来都是个随性爽朗的人,那种矛盾的笑容从没有在她的脸上出现过。
一阵莫名的烦躁浮上心头,沈云致忽然出声:“回沈家别院。”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门口,看到车库里停放着的白色野马,沈云致原本烦躁的心情平静了些。
他无声地推开门,一双女式拖鞋摆在门口,沈云致眼中的神色忽然暗了下来,“桑遥。”
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将原本压下去的烦躁再次提了上来。然而他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想起昨夜桑遥说的话,沈云致连鞋都没换,快步上了楼。
卧室的房门被他猛地推开,一切都和昨夜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桑遥用的护手霜的香气还萦绕在鼻尖。然而房间里却没有桑遥的身影,只有三份文件放在床尾。
沈云致皱了皱眉,然后走过去,三个刺目的标题让他猛地握紧了拳头。
脑瘤诊断书、手术同意书、死亡通知书。
三份文件的时间都是一个月前。
看到这个有些眼熟的日期,沈云致突然想起了一件被他忽略掉的小事。
就在手术同意书的日期后第三天,他带着桑遥例行回到沈家大宅吃饭,那天桑遥画了很浓的妆,原本浓密的红褐色波浪也突然变成了齐耳的黑色短发。
那时,沈云致只当做她想引起他的注意,可是看到这三份文件,沈云致原本疑惑的事情突然就解开了。
为什么她剪了短发,为什么她化了浓妆,为什么她这个月没有去工作。
将三份文件从头到尾看完,沈云致脸上的神色甚至比海梁的秋风还要冷。他将文件收起,然后看着床头挂着的那张貌合神离的婚纱照,静静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