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想起过去十年间从沈云致身上得到的痛苦和失望，她就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狠下心忘记他。

此时此刻，他的每一句话对于她来说都是诱惑，极大的诱惑。可是来得太晚了，晚到她已经没有再为他尝试一次的勇气了。

车里的气氛越来越冷，沈云致紧紧地盯着桑遥，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地像被巨石压着胸口一样。

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慢了一步。如果当初他没有把对温婧欢的感谢当做是爱，或许现在他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对不起。”他哑声说道。

桑遥听到他的道歉，有一瞬间的失神。然而很快，她就找回了理智。

“道歉永远弥补不了什么。”桑遥的声音很轻，“沈云致，我确实还爱你，可我真的想放弃了。”

她低着头敛下眸子，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脆弱。

“我早就被你消磨得什么都不剩了。”

桑遥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然后眨了眨眼睛抬起头，“谢谢你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既然来了别院，我就顺便把我的车开回去了，也谢谢你这些年帮我保养它。现在，能麻烦你打开车门吗？”

沈云致看着这样带着几分疏离的桑遥，心口像被一千根针细密地扎着。

她眼中的灵动还在，却不是因为他而闪烁。沈云致无奈地苦笑一声，然后打开了车门的锁。

桑遥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然后推开车门，走到那辆白色的野马面前。

车没有锁，钥匙在车里，似乎和她还住在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熟练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毫不犹豫地倒车离开了沈家别院。

白色跑车向城中央的公寓开去，桑遥的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沈云致的话。

“以后，不要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离婚两个字。”

“桑遥，我和温婧欢结束了。三年前就结束了。”

“我是认真的。”

“对不起。”

她发了疯一样地开车，一路呼啸而过。沈云致的话就像一句句魔咒，将她用三年时间构筑起的坚决全都瓦解，然后在心里不停地纠缠着。

“吱——！”

车子停在公寓地下，桑遥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颤抖。沈云致的道歉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了她的心上，与其说她是坚决地离开，不如说是落荒而逃。

有一瞬间，她真的想要回应他，然后像五年前结婚时那样继续做她的沈太太。

可是她真的害怕，害怕这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的想法，害怕沈云致只是想真的确认她不再爱他，好摆脱掉她这个麻烦罢了。

桑遥在车里坐了很久，直到肩膀的颤抖平息下来，才擦了擦微红的眼角，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无论沈云致说的是真是假，她再也不会相信了。

桑遥打开公寓的大门，入目凌乱的画稿让她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疲惫，她把车钥匙扔在茶几的桌面上，将自己重重地扔进沙发里。

她的身上还沾着一丝微弱的沈云致的气味，对她来说有些陌生。这些年来，尽管她总是眼巴巴地跟在沈云致身后，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他的怀里，和他双唇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