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遥听着他的声音,听着他每一句低沉的话,眼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滴滴地滑落。
她何尝不想重新给他这个机会,可他们之间横亘的不单单是七年的时间,还有她所付出的尊严。
桑遥无法忘记他们领结婚证的那天,走出民政局的瞬间,温婧欢的巴掌响亮地落在她脸上时的样子。
而那时,面对路人或猜测、或鄙夷的目光,沈云致只是漠然地拉起温婧欢的手,将结婚证扔在地上便离开了。
桑遥不敢回忆那天她是怎么捡起那张被踩了脚印的结婚证的。
尽管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对她所遭受的一切以漠视回敬。可这种漠视,却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她的泪痕像烙印,滚烫地印在他的心头。沈云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是深情,又似乎是惩罚。
午后,护士才敲响了病房的门。
叩门的声音不大,然而却险些惊醒在流泪中睡过去的桑遥。
沈云致眉头微蹙,起身走到门外。
“沈先生。”护士是孟仁钊身边的助手,很清楚沈云致的身份,“孟医生说,如果没什么特殊的事情,请您和太太一起去他的办公室一下。”
沈云致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桑遥原本就睡得不安稳,刚刚敲门的声音将她惊动,此时此刻再疲惫,也无法再睡下去。
她刚睁开眼,就看到沈云致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下唇抿了一下,桑遥努力地无视他,然后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
“我来。”见她似乎很吃力,沈云致立刻走了过去,拿起水杯,将吸管放到她的唇边。
桑遥犹豫了片刻,还是张开唇,轻抿了一口。
见她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沈云致这才放心了一些,让病床斜起来,帮桑遥整理了一下头发。
“小遥。”他无视掉桑遥眼中的冷漠,就像她当初一样,“孟仁钊让我带你去他的办公室。”
桑遥想了想,轻轻点头。
沈云致想过来扶她,桑遥的手不着痕迹地错开,让他的手落了空。
沈云致愣了一瞬,眸中划过一丝落寞,跟在了桑遥的身后。
躺了两天,身上没什么力气。桑遥走得很慢,却也走得很稳。
沈云致的手悬在她身后,等待着随时扶住她,可桑遥却直到走到孟仁钊办公室前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孟仁钊似乎一直在等他们,桑遥敲了敲门,门内几乎同时传来了“请进”的声音。
桑遥抬手,沈云致却先她一步推开了门,然后扶着她的肩膀走了进去。
她挣扎了一下,但沈云致的动作很坚定,桑遥挣脱不了,只好被他拥着坐在了沙发上。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孟仁钊没抬头,但话里明显是说给桑遥的。
“还好。”桑遥摇了摇头,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孟仁钊瞥了她一眼,然后从一旁拿出一份病历,“你还记得上次在沈家别院的事情吗?”他一边从上到下扫视着病历里的内容,一边问桑遥。
“什么事情?”桑遥蹙眉。自从那天从沈家别院出来后,她已经是回国以来第三次进医院了,所以对于那天的记忆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