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桑遥却从来不知道,原来沈云致竟然是沈宏的侄子。
她的手指搅在一起,脑海里有些乱。
顾盼和她说过,沈宏是虽然出身于海梁顶端的沈家,可留学回来后并没有回到家里,而是和在国外时认识的朋友一起踏入了黑道。曾经海梁的几次枪击案件也都是和他及他的朋友有关。
她本以为沈宏那样的人和她的交集只有顾盼,却没想到,他竟然是沈云致的二叔,而沈云致,也曾经踏入过那个世界。
他的手臂上的伤痕,每一道都又长又深,许多疤痕甚至有缝合过的痕迹,即使现在看来也触目惊心。
然而沈云致却将这些事情掩藏得干干净净,从未在人前表露过一分一毫。
桑遥的心口一胀一胀地难受,她低下头,用视线梳理着手腕上纱布的经纬,随着包扎的纹路摇摆着。
他的手法确实很娴熟,包好的纱布松紧程度刚刚好,既不会太松导致滑动,又不会太紧摩擦到伤口。一层一层的纱布很整齐,末端没有像一般的手法打上结,而是平整地折了一下,然后塞进了层层纱布的缝隙里。
桑遥摸了摸,手腕的伤口依旧刺痛无法用力,不过已经不出血了。
两天没有认真清洗的手指有些粘腻发胀的感觉,她捏了捏,然后用没有受伤的手撑起身体,想要去洗手间清洗一下。
“你想去哪?”她刚刚用力,沈云致就立刻发现了她的意图,“等会再说。”
他把打到一半的手机扔到一旁,快步走到桑遥身边扶住她的肩膀。桑遥拧了拧身子挣脱了他手,继续独自吃力地想要爬起来。
沈云致的目光暗下来,不顾她的挣扎按住了她,“你现在有伤,手不能用力。”
他小心地控制着力度,尽力不让她受到又一次伤害。桑遥见挣不脱,也只好重新躺了回去。
“洗手。”她低声开口,声音很轻,沈云致立刻点了点头,然后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拿着一块湿毛巾走到桑遥的身边,蹲下身子,然后拉起她的手。
“我自己,嘶……”桑遥躲了一下,然而手腕的疼痛让她根本不能用力,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沈云致牵起她的手,然后用温热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擦着她纤细修长的手指。
沈云致不说话,认真地帮她擦着手,从指尖到掌心,温热的毛巾抚过手掌的每一寸,似乎连掌纹的路径也要拓下来一样。
桑遥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动作。
他的睫毛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在眼下洒落一片阴影,将明亮的目光掩盖起来。他鼻尖有些许薄汗,不知道是成套的西装有些热还是其他的什么,零散地挂在鼻尖。
一只手擦完,沈云致站起身回到洗手间,桑遥放下手,盯着洗手间的灯光不住地发怔。水声响了几十秒后停住,沈云致的影子在灯光下晃了晃,桑遥立刻慌乱地低下头。
很快,他走了出来,径直来到病床的另一侧,然后拉起桑遥的另一只手继续认真地擦着,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