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杨氏挑的几块布都还回去，方云就拿了方茹挑好的布问掌柜的要多少钱。

“……一共是二百一十三文钱，只收你二百一十文好了。”掌柜的道。

“咱们买太多了。”

方茹就想把她挑的那块大红的细纱绢子还回去，被方云拦了下来。

“多啥，我还怕不够用呢，咱们家这么多人。”方云道。

“掌柜的我们买这么多，是不是该多给些折扣啊……”方云跟那掌柜的砍价，最后将价格砍到了二百文钱。

方云痛快地付了钱。

本来他不打算用杨氏的那块银子，后来想了想，就让杨氏财去人安乐好了。

也省得她心思再活动了，还想去讨好罗氏。

罗氏的银子称了，是一钱二分，方云又添了八十文钱，跟掌柜结了账。

杨氏看见方云这样，有些哭笑不得，说了一句：“咱家以后要小七当家呢。”

“二哥当家好。”方茹和方平还没说什么，馨儿抢着说道。

方云没说话，心里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从绸缎庄出来，一家人又到旁边的杂货铺，买了一套针，又买了许多的各色丝线，总共花了三十文钱。

然后，又一起去了刘记包子店。

方云几个依旧是一人两个肉丸馅的包子，一碗面汤。

给杨氏要了三个肉丸馅的包子，也是一碗面汤，又要了一碗酱肉，一叠酱菜。

等他们吃完了，又要了四个肉丸馅的包子，一块酱肉，让店里的伙计用油纸包起来，带给方誉吃。

方云数了六十文钱给那伙计，一家人从刘记出来，这才往铁匠铺走。

这样下来，他手里剩下的零花钱就只有三十文了。

铁匠铺在青阳镇西头，方云他们赶到的时候，方誉正蹲在店里看着冯铁匠干活。

镰刀都已经修好了，还有两把铁镐要修。

“爹，饿了没，先吃包子吧。”方云把包子递给方誉。

“爹，这还有肉。”馨儿将油纸包的肉举到方誉面前。

方誉在铁匠铺里，热的汗流浃背的，看见儿子闺女这么懂事孝顺，感觉就像吹了凉风一样，从里到外都舒畅起来。

“大兄弟，你先吃饭去吧，我的手艺你还不放心，肯定给你修的妥妥当当的。”冯铁匠道。

铁匠铺对面，正好有一个茶摊，一文钱一大壶的高沫，还可以续水。

一家人就走到茶摊来，要了一壶茶，捡了一张桌子坐下。

“……那般有钱，也抵不住阎王叫。他家小公子死了两天，那新娶进门的小媳妇也吊死了，正好放一个棺材里面，等做完了全套的法事，就要埋到祖坟里去那。你没看见，那丧事办的体面极了，流水席……”

旁边桌，两个行脚商人正说的热闹。

“不是早就传开了，陆小公子活不过一个月的，竟真的有人肯把闺女嫁过去？”

“怎地不肯，就是离这十里地，赵家庄赵二柱子家的三闺女，今年才八岁。陆家给了整整三百两银子。”

“这也还罢了，只可怜那小闺女，就是不寻死，这么小就要守寡，也可怜。”

“老兄你这就想差了，陆家要她过去，可不是为的这个，哪个要她守寡？”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这事就是这镇的何进康中间牵线，那陆家知道小儿子活不成，要给他寻个媳妇，就是要她殉夫的，要小儿子地底下有个伴。多花几两银子，比死后结冥婚更体面呐，反正他家又不缺银子。”

“那……那小媳妇不是自己死的，这事赵家也知道？”

“咋不知道，毕竟一条人命，总要她家里人愿意，以后才没妨碍，听说还是赵二柱子他媳妇过去，亲自帮的手……人家陆家是花了大价钱的……何进康专门从他妹夫家赶回来办这件事，那时就没瞒着赵家。我还听说，本来另有一家愿意的，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不成了，这好事才落到赵家……”

那两个行脚商人说到隐秘处，稍稍压低了声音，但是方云这一桌还是听到了。

方誉咬着包子，面色涨的发紫，杨氏放在桌子的手也抖了起来。

方云攥紧了拳头，扭过头去。

“你们说的，可是永宁县的陆家？”

那两个行脚商人见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搭话，也都没放在心。

“小兄弟，你还认识永宁县哪个姓陆的人家？”一个就笑着问道。

“永宁县有很多姓陆的人家吗？”为了引这两人多说一些，方云故意道。

果然，那两个行脚商人见方云是个小孩子，都笑起来，对他更加没有了防备，只当是调侃。

“永宁县姓陆的人家多着了，不过最有钱、最有名的就是这陆河川家了。小兄弟，你打听永宁县姓陆的人家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为了确定这陆河川是不是就是方德本来安排馨儿要去的人家。

看来，这两人以为他打听的是别的姓陆的人家。

“我认识赵家三丫。”方云就道。

他不知道那可怜的赵家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但是他知道乡村人家的女孩子，只要按照排行大丫，二丫这样叫，就不会错。

“我听说她嫁给永宁县姓陆的人家享福去了，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那一家？”方云试探道。

两个行脚商人对视了一眼。

“是谁给介绍的，小兄弟你知道吗？”

“听说是个姓何的，说是给他妹夫家的孩子说亲。”方云道。

“那只怕就是了，何进康只有一个妹子，给了陆河川做妾。”那个行脚商人道。

方云咬了咬牙，这就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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