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张维的变化,他的室友们都发现了。比如通常,他都是晚上洗澡的,可礼拜三这日清晨,他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跑去,加了个澡。
跟着从卫生间回来后,他还把脑袋上的几根小呆毛,梳了梳。他一个室友,还说呢:“张维,你一个板寸,用得着嘛?!”
他也不答,盯着他寝室门上贴的,那只有拳头大小的一面小镜子,使劲照。脸上从起床开始,就始终挂着诡异的笑容,一个人,也不知道在瞎乐点啥!
他室友们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有情况了。但也不拆穿他,彼此目送信息,背着张维,暗地里商量,晚上搞跟踪。
而相比起张维的郑重其事,虽然苏妮也是第一次,单独约男生,晚上一块儿吃饭。但,她真的就只是为了吃饭加聊天去的,所以没有刻意的打扮,也就是跟平时差不多。
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张维为饭,苏妮为自己。
张维终于知道,为什么他高中的时候,老师们会特别强调,不允许谈恋爱了!尽管他的自制力,还能分清,上课对他的重要性,但频频的分岔与拉回,确也是让他,颇费了点心神——
他老是控制不住地想起,苏妮的音容笑貌,那个女孩儿的爽朗与可爱,实在让他觉得,连她的灵魂,都是有的!
跟着,嘴角就又会不由自主地扬起,偶尔,还“嗤”的,笑出声。
苏妮对着讲台上老师“叨叨叨”,却在唉声叹气。
英语课,她在想:菲儿说,在江上市混,英语4级是基础配置,也是啊,看看渠安路步行街上的那些门店店员,是经常会接触到外国人的,他们好像,确实,每个人,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哦。那我怎么办啊?我也想做生意啊!英语补考,我靠的是死记硬背,4级……哎哟,我哪考的过啊……
社会心理学课,她在想:今年的内容,怎么比去年的,深了那么多啊?!这都什么意思啊?听都听不懂!算了算了,我还是先把老师的板书抄下来再说……
跟着叫:“嗳老师!别擦!我没抄完呢!”
然后就又惹来同学们,“噗”、“嗤”、“哈哈哈”地笑。
一整天,都好欢乐!
晚上8点,张维提前收工,准时到了职院。来之前,还不忘回寝室,换了身衣服。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怕苏妮等,他都恨不得,又跑去洗个澡了。
所以他室友还问呢:“张维,要不要喷个香水再走啊?”
被他瞥了一眼。
一路上喜悦的像只,得了一缸米的麻雀!张维一想到自己,是约了个姑娘啊、姑娘,内里的甜,简直要从嘴里,溢出蜜!
但又同时略略,有些忐忑。等在苏妮他们学校的西侧门外,一会儿闻闻身上有没有打工时,沾上的油烟味;一会儿看到自行车的后座,懊恼自己不仔细,应该加个垫子啊,这样苏妮坐着才不会膈p股嘛……
一个人胡思乱想着,“嗨!”苏妮冷不丁,招呼了他一声。
张维一激灵,也不知道慌张点什么,脸都红了。
头一转,却见苏妮也推了个自行车。
登时尴尬。“你、你骑车了?”问。
苏妮说:“昂,我们学校也有租赁自行车呀。不就是你搞的吗?”
这一瞬间,张维真想……掐、死、自、己、!
两个人双双朝大学城的商道一路骑去,苏妮想吃的烤肉店,就开在这条美食街上。
苏妮很豪迈,还真点了两瓶啤酒,跟张维分着喝。张维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呢,毕竟第一次单独跟女生吃饭啊,结果看苏妮,一点儿也不矫情,大口吃肉、大口喝汤的,张维便也放开了肚皮——
就觉得,跟这样的女生一块儿吃东西,好像格外香似的!胃口都好了!
于是两三杯下肚,连话都变得多了起来。
苏妮说:“学长,你老实告诉我,你嫌不嫌弃我笨?我只是个大专生,你有没有看不起我?”
张维一愣,立刻答:“没有啊!你哪里笨了?!大专生怎么了?大专生、本科生,不都是人吗?有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
苏妮拿起酒杯,自说自话,跟张维碰了碰,又道:“那你说,我这样的人,能做生意吗?我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可我就偏偏想做生意,你说,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很可笑?”
“谁笑你了?”张维紧张问,一双眼,关切地盯着苏妮。才发现,她好像,真的有点落寞。
于是放下酒杯,认真道:“苏妮,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是从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从前的人不可能想得到,会有飞机、地铁这样的交通工具,可如今,它们还不是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所以,关键就在于你有没有想法,这个想法可不可行。至于一穷二白,你在我面前说这话,不是最站不住脚的吗?”
苏妮也放下了酒杯,双手托住自己红红的脸蛋,嘴微微撅着道:“我是这样劝自己的,可是学长,我又何尝不知道,我跟你的距离?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高手低?明明没有那个本事,却非要做跟自己能力不相称的事情?
我室友说,我连货源都没有,却还信口开河的,讲什么要做生意!”
张维夹了块烤好的肉,放到苏妮碗里,一边道:“你这室友什么人啊?明明不能够给你建设性的意见,却还盲目的来打击你的信心?苏妮,在被一个人影响之前,有一点,你一定要搞清,那就是,这个人的看法,有没有说在关键点上。
如果她的劝退,确实是客观分析了你的现状,摆出了不可行的理论依据与现实证据,那么,这样建议,你的确是要好好思考,慎重对待的。
但如果,她只是用她片面的认识,相对的经验,在那里言三语四。那基本上,我可以说,你就可以直接忽略她了。”
苏妮听到这里,放下了撑着的双手,与张维直视。
却听张维又道:“我问你,你这个室友,她自己做过生意吗?”
“没有。肯定没有。”苏妮严肃答。
“那她家里,有人做生意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梅梅——哦,就是我室友——她这个人,一向是能说会道的,感觉什么都看得很透、很懂的样子。比如男女间的问题,她戳的那个点,就是、就是正中红心……哎呀,具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反正,我们有什么疑问,都挺乐意请教她的。”
张维扬了扬眉:“这就是问题所在。她‘能说会道’,你们‘感觉她很懂’。而事实上是怎样呢?却没有人去追究。
那也就是说,在大家都缺失与空白的情况下,她的这点解决问题的能力,究竟是引起了你们的共鸣,还是问题真正的答案,实际上,你们是不知道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