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玥生气,但又碍于这“野狐”在情报局里还有些威望,只能憋住那口气。
她就着一旁的少女搀扶,站起身来,淡定地掸了掸身上的衣裙灰尘。
“李蛋,你该忏悔,这些人都是被你害死的。”
她丢下这句话,“最后还是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呵,这就是你擅自行动的后果!”
然后,踩着恨天高哒哒哒走了。
少女慌忙追上。
顾离抬着一双猩红的眸子,猛地抓住了李沅,“伤者在几楼,带我去,穆轻寒在不在?”
李沅声音低低的,“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急着把你送过来了。这……穆二爷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老大,你别急,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打听打听,肯定没事的哈。”
然后,她把顾离强制性摁回了床沿边躺下,急匆匆跑出去了。
顾离终究是等不及。
她穿着一身病服走出了门。
看见护士,一个个问过去,“实验室的伤者在几楼?告诉我。”
分明是个病弱的病人,分明唇色都变得苍白了,可问这句话时,她却依旧强势。
护士们好言劝她回去休息。
顾离不干,抓着护士的手臂更用力,“回答我!”
强势到让人不敢违抗。
护士指了指楼上,“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活下来了,十个人左右吧,在八楼,有个在动手术室,可能要毁容。”
顾离心咯噔了一下,什么都不顾,松开护士,直接冲到电梯。
只是电梯半天没到,她干脆爬楼梯。
不行。
绝对不行。
她要确定狗男人活的好好的。
爬到八楼,气喘吁吁。
毕竟现在的她,身体虚弱,若是往常,这点小小的运动量,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八楼的手术室还亮着红灯。
她站在门口,双瞳竟然有点湿润。
抬起手摸了摸眼角,是泪。
连墨狗死的时候,她都没有流过泪。
认识她的人,哪怕是外公和小姨,都以为她是个没有眼泪的怪物。
哦,原来这就是眼泪。
原来这就是……心痛。
手术室的灯灭了。
一名医生走出来,立马就有家属迎了上去。
顾离的双眼因为泪水有点模糊,已经辨别不清眼前的画面了。
家属迎上去连忙问道:“我儿子老公怎么样了?”
“唉,各位节哀……”
这一句话,让顾离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突然意识到,这里面不是穆轻寒。
慌乱转身,要去寻人,突然被人唤住。
“李……李蛋?”
听见这道嗓音,顾离猛地刹住脚步。
不是别人,是谷聿。
看见谷聿的一刹那,顾离仿佛看见了某种希望,直奔向他,抓住他的衣领急吼吼地问:“谷聿,你家主子呢?”
“啊?啊?二爷他在七楼。”
顾离猛地撒开他,往楼下跑。
谷聿愣了一下,抬步走向了另一间病房。
病房内,黑枭半只腿包裹着纱布,搭在高高的地方,像个大爷似的躺着。
但表情嘛,不怎么好看。
他看见谷聿,忧郁地问:“老子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你怕什么,在这里,不会让你有事,这家医院是我们穆氏的。”
“穆氏……”黑枭低声喃喃,“难怪,难怪,原来是穆二爷吧?”
想到当时在洞中的情况。
他真要佩服一声这男人真牛叉。
当时男人有条不紊地让手下把包里的东西取出,防爆衣、化胶的药,应有尽有,简直是早已察觉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只是后来有水流冲出,他们被冲到了不同的口子,再加上炸药已经爆了,火光把几人冲了出去。
知觉也没了。
那男人,可怕。
穆二爷的大名,即便是他长期被关在那黑暗的室内,都能耳闻。
更别提他那变态的弟弟了。
……
顾离奔到了七楼,一间一间病房挨着找。
终于,在一间病房前停下了。
病房内,乐天和医生都在。
而男人倚在病床上,表情冷淡。
他的手臂被裹上了纱布,刚刚好是右手。
顾离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立马冲进去,而是慢慢缓和了一下情绪,才敲了敲门。
她在极力掩盖自己的情绪。
屋中乐天不认识她,奇怪地咦了一声:“你找谁……”
这三个字刚刚出口,就见那黑脸少年大步进了屋中。
他就被少年一把推开。
傻眼的乐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瞧见少年一把揪住了床头穆二爷的衣襟。
那凶悍气势,叫人震惊,慑人不已。
“王八蛋!”她揪住穆轻寒的病服,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迸出,却是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情绪。
男人抬起眼帘,看向她那双猩红的眸子。
竟在她的眼角处看见一点湿润的泪珠。
他心微动。
抬起食指,轻轻摩挲在了她的眼角处。
“哭过?”
“哭?想得美。”顾离想都不想就甩开了他的手,嘴硬解释,“不过是上楼跑得太急,沙子进眼睛罢了。”
男人如何听不出来。
她一向口是心非。
他轻笑出声,“嗯,没受伤吧?”
顾离抿唇。
此时看着男人竟然还笑得出来,她恨的牙痒痒的,很想朝着他的脖子处,嗷呜一下。
一口咬断这狗男人的脖子,她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一旁一直被忽视的乐天,悄悄咪咪地凑到了顾离的身边,“这个,这位……小朋友,你是几楼的病人,你……”
“乐天,你先出去。”穆轻寒出声赶人。
如此大的电灯泡在这儿,让男人十分不满。
乐天一听自己被嫌弃了,委屈巴巴地走了。
他可真是太难了!
顾离看见乐天把门关了,直接坐在了他的床沿边。
纤细却有些冰凉的手指,再次揪住了男人的病服衣领。
此时,二人身上都穿着病服。
淡蓝横条的病服,倒也让穆轻寒没了平日里的凌厉。
却也,锐减了他往常的矜贵高冷。
尤其是这男人此刻眉眼还挂着淡淡笑意。
可顾离笑不出来。
她的一颗心,终究是随着这男人起起伏伏。
从绝望、痛苦到狂喜。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体会过这样的情绪起伏。
“阿离?”被她揪着衣领,男人的嗓音淡淡的,带着几分疑惑。
大概是,眼前这小家伙,顶着一张本就黑沉沉的脸瞪着他。
凶恶极了。
让他怀疑,她是否要在下一刻扑上来一口咬死他。
“狗男人,做我的男人,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