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没有隆重办了,只邀请了些许大人物和相熟的亲戚好友,自然,也有安家人。
安母不愿错过这个和上流社会打交道的机会,所以把安意安诚都带来了,他们换上了高档的礼服,学着优雅的走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宴会厅。
“天,这也太气派了。”
安母忍不住感叹,见四周谈吐文雅,赶紧把一肚子的话又憋了回去。
“妈,我们要不要先去找姐。”
“找她干嘛,这里那么多人,还不赶紧认识认识,说不定就有那个大款看上你呢。”
安意有些不自在,一边怕安母出状况丢面子,一边又怕真遇上什么有钱人不会说话,毕竟她没来过这种场合。
“这里也太无聊了,安末浔订婚,我来干什么,我又不想祝福她。”
安母瞪了他一眼:“你个傻小子,这里那么多大老板,你也去交际交际,多认识些上流社会的人,别整天跟那些下三滥待在一起,我们可不是那种人家!”
路过的人听到安母的话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窃窃私语的转身离去。
安意赶紧拉着他们去休息处的沙发坐着。
“好了好了,别再生出事来给姐惹麻烦。”
“你一天到晚叽叽歪歪的,今天是我女儿的订婚宴,我是主人,我想干嘛就干嘛!”安母瞥了她一眼,刚一晃神就看见了成伟,和他父母一起正在和别人打招呼。
“耶!那不是成伟那个臭小子嘛!”
安诚也坐起身子看去:“是他!”
安意也怔住了,只能干瞪着眼睛傻看着。
“你看,那是不是那个负心汉!”安母推搡着她。
“好啊,这回可被我逮着了,走!”
安意急忙拉着他们:“你们想干嘛?”
“算账啊!今天这里是我的地盘,他小子今天算倒了霉了。”
安母和安诚晃悠着走过去。
“哟,这谁啊,成大少爷哦。”
成伟看见这家人就头疼,可瞥见他们身后的安意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些许眷恋。
“他们是谁啊?”
成爸成妈看向自家儿子。
“我们是谁?”安母笑道:“我们都差点成了亲家了,你居然不知道我们是谁,好笑好笑。”
“什么?”成母也严肃起来:“你们就是姓安的那家人。”
“呸!你个负心汉!不要脸!玩够了就甩掉,现在穿的人模狗样的出来祸害别人呢!”
安母向来嘴下不留情,成伟听她骂的那么难听,更何况又是在自己父母面前,也忍不住了。
“伯母,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什么话都是随口就说,谁负心汉,谁不要脸,这些话不应该是形容你们一家子嘛。”
安母瞪大了眼珠子:“什么!我们不要脸,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她就扯着膀子要去撕扯他,两方人拉扯不开,还是保安过来分开的。
成妈被气的脸通红,把自己儿子护在身后:“这什么人啊!整个一市井泼妇吧,这样的人怎么会溜进顾先生的宴会!”
“我什么人!今天订婚的是我胡琴的亲生女儿!我还没说你们呢,你们什么人,也配来参加我女儿的订婚宴!”
这话一出,周围看戏的人纷纷**起来。
“什么?她是顾先生未婚妻的母亲?”
“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啊?”
“天呐,不可能吧,我听说顾先生的未婚妻可是留学回来的心理专家啊。”
“安末浔是顾家的养女,谁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但也不可能是这种人啊……”
安意难堪的想把母亲拽回来,没想到她彻底被激怒了,大声吼着众人。
“你们这些势利眼!我这种人怎么了,我再怎么样,也是她安末浔的亲生母亲,也是顾末琛的丈母娘!”
“好了妈,咱们走吧。”
“走!凭什么我走!要走也是他们走,我们是这里的主人!”
安意使劲拽着她,她反而更来劲儿了,就是不走。
“好,我们走!不跟这种市井流氓争执!”成母拉着自己儿子。
“你说什么?你说谁市井流氓!”
安母和安诚拽着他们又不让他们走。
“这话得说清楚了,谁市井流氓,成伟!是你抛弃了我姐,你还好意思啊你!”
成伟甩开他的手,冷笑了几声:“我抛弃她?”
“好!就算我抛弃了她行了吧!但你也不看看你们这家人做了些什么,我和安意在一起五年,为你摆平了多少事!你安诚多少次进局子不是我保你出来的,你们一家人从我这里挖走了多少钱,连你们现在住的房子都是我的!你还是个男人嘛!整天靠着妈和姐姐过日子,你整个一废人!”
“你说什么!”
安诚拽住他的领子,就是一拳。
“打的好,儿子,居然敢骂我儿子是废人!”
成伟擦掉嘴角的血,立马冲上去给了他一拳。
“小诚!”
安母和安意过去扶着他,安诚不服气,还要起来打他。
“好了!够了!”
安意哭着吼了一嗓子,成伟停住脚步,怔怔的看着她。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安意垂眸抹着眼泪,眼睛哭的红红的。
“对不起,叔叔阿姨,我代替我妈和我弟弟给你们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连连鞠躬,周围人看着都有些心疼了。
“这女孩不错啊,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妈。”
“就是啊,跟成教授的儿子也很般配啊,可惜了。”
成伟看着她,又有种放不下的感觉,实际上他也从来没放下过她,他那么爱安意,爱了那么多年,为了她也忍受了那么多年,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
“成伟,马上把房子拿回来,永远不许跟这家人来往!”
安母一听房子没了更是不依,双方又争执起来。
“顾夫人来了!”
顾母和安末浔一起来的,安末浔见双方人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一个个气的脸红脖子粗,忍不住笑了笑。
“你还笑。”
顾母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
她敛下笑容,乖乖的随在顾母身后。
“你们在干什么,闹事就全部出去。”
“顾夫人,今天不是我们闹事,是这家人胡搅蛮缠,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地痞流氓,还说是安小姐的母亲。”
顾母抬眸,眼神冷冽的看向安家一家人。
安母立刻反驳:“不是我,夫人!是他们先欺负人的!”
“不管是谁,今天是阿琛和末浔的订婚宴,闹事的人全部出去。”
保安立刻过来,顾母挑眉:“请吧,各位。”
“我不能出去!我凭什么出去!末浔是我的女儿!我为什么出去!”
“你的女儿,你还来大闹她的订婚宴?”顾母直接白了她一眼。
保安拽着她,胡琴转身装作被推在了地上:“哎呦!”
“你们敢推我妈!”安诚立刻和那些保安动起手,结果他也打不过,流了一鼻子血。
“小诚!”安意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冲过来拉住安末浔的手:“姐,别这样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快让他们停手吧。”
安末浔事不关己的撇撇嘴:“行吧,别打了。”
保安停下拳头,站在一边。
安末浔环胸走过去,啧了声:“想留还是走随便你们,如果你们觉得还能留下来的话。”
安母扫过周围的讥讽声,安诚啐了口,抹着嘴角的血站起来直接出去了。
安意过来扶起安母,轻声道:“妈,我们走吧。”
安母愤恨的瞪了安末浔一眼,冷笑:“你以为他们在笑我吗?他们是在笑你。”
安末浔不在意的笑了声。
安母被安意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十分狼狈。
“还挺可怜的,这真是安小姐的亲生母亲吗?”
“不会吧,亲生母亲怎么会这么对她。”
安末浔站在原地,成母走过来道谢:“谢谢你了,安小姐,真没想到宴会还会进来这种人冒充你的母亲。”
安末浔笑了声:“没冒充,她的确是我的亲生母亲。”
众人哗然,也只能小声嘀咕着。
安末浔望着胡琴他们离开的方向,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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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
顾末琛在餐桌底下捏了捏安末浔的手。
“我能有什么事?”安末浔反问他。
“我听说刚刚出事了,是安家人。”
安末浔端起水喝了一口:“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怎么主角就说悄悄话呢?来,末浔,跟伯伯喝一杯。”
说话的是顾末琛的伯伯,不过不是亲的,顾毅山真正的亲兄弟只有顾毅决,其他姓顾的都是堂表,只是顾毅决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了,留了一儿一女,顾末玘和顾末菁。
安末浔微笑起身敬酒:“谢谢伯伯。”
“末浔啊,这孩子是我看着进的顾家,刚进来的时候真是什么都不会,也不会叫人,你看现在,落落大方,果然谁教养的就不一样啊!”
他喝了酒两边脸颊通红,眉飞色舞的说着。
顾母听着也满意的笑了笑。
“就是,要我说还是夫人会培养,今天我也算大开眼界,看到了安家人,之前一直听你们说我还不敢相信。”
“我也不敢相信,要是嫂嫂从小被安家人养大,不知道我哥还会不会喜欢她呢。”
叔母嫌弃道:“末菁,像那种下等的人估计连顾家的门槛都够不上,别把他们跟你嫂嫂相提并论拉低了顾家。”
顾末菁勾唇笑笑,望着顾末浔这边意味深长道:“也是,幸好嫂嫂是在顾家长大的。”
安末浔对着她莞尔一笑,笑不达眼底,顾末琛附上她的手,柔声道。
“我爱的是她,无外乎她是谁。”
顾母望着他们满意的笑着:“末浔是我最满意的儿媳妇,现在也是最完美的结局,妈妈要祝福你们。”
顾末琛和安末浔跟着顾母举杯。
“也亏末浔命好,我们家末茴当年就说过继给夫人的,没想到二哥带了个小姑娘回来,我当时还以为是什么人呢。”
顾母听着脸色有些微变,伯母立刻就换上了笑容:“不过现在末浔被夫人培养的那么优秀,完全符合顾家太太的标准,以后想必也能担起当家夫人的职责。”
“是啊,不过要我说,末浔现在的工作不太好,等他们结了婚,就别出去了,其实末浔也该多参加参加宴会,上回英国的那场舞会去了多少名媛贵族,顾家在名单里都没能去成,那是多好的交流机会。”
“叔母,你是说上回英国的舞会顾先生和安末浔都没去?”
叔母遗憾道:“阿琛都去了英国,末浔因为工作没去成,末浔不去阿琛肯定就不会去了。”
顾末茴听着靠在椅子上哼笑了声,和顾末菁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嫂嫂可真是大忙人啊,比顾先生还忙。”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末茴,约安医生可难了,她可是国际誉为的天才心理研究专家,被称为什么来着,哦,拥有精神病的精神病医生?”
“好了末菁,胡说什么!”
叔母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
顾末菁无趣的喝了口红酒:“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喽。”
安末浔反而有些欣赏她了,毕竟这一桌都是些阿谀奉承,虚伪假意的成年人。
“其实我很喜欢这个称呼,毕竟能真正懂得精神病的人也有精神病。”
安末浔举起杯子看向安末菁,声音暗哑道:“你要小心哦。”
安末菁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对上她那双眼睛又急忙掩饰性的躲开:“我小心什么?”
安末浔微抿了口红酒:“你知道催眠吗?对心理研究者来说,时间是可以看到随手抓住的东西,或许你刚刚已经被我控制说出了所有我想知道的事,但你觉得什么都没发生,时间对你还是连续的,可是我已经把你的那五分钟拿走了。”
“安末浔!”
她浑身颤抖,忽然脸色发白的站起来:“你不想活了嘛!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哎呀好端端的这是干什么啊?”
“末菁快坐下来,夫人还在这里呢,怎么那么没规矩!”
“妈,她就是个怪物,她刚刚肯定动了什么手脚,不然她不会那么说!安末浔,我警告你,别用你的那一套对我,不然我跟你没完!”
顾末玘拉着她:“行了姐,我们都在这里,她怎么可能给你催眠啊。”
“她说不定给我们都催眠了呢!”
安末浔猝然低笑起来,玩笑似的说:“不会吧末菁,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开了我那么多玩笑还不准我开个玩笑嘛,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催眠你呢。”
她抵着下颌,笑意满满的对上她的双眸:“而且你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对吧?”
顾末菁狠狠瞪了她一眼,后面再没说过话乖巧了许多,其他人也都悻悻然收敛起来。
安末浔连着喝了两杯酒,顾末琛就不让她喝了,下面的酒他挡了几杯,他没添酒自然也没人敢让她喝。
有顾母坐镇,宴席还是融洽的进行着。
“走吗?”
顾末琛低声问她。
“现在?”
“嗯。”
顾末琛拉着她的手站起来,扣上西装扣子:“抱歉了,诸位,我和末浔还有接下来的活动,你们请便。”
顾母咳了声:“阿琛,那么多家长在……”
“那就麻烦您照顾一下,希望各位叔伯卖我一个面子了。”
那些叔伯都是贯会看眼色的,连忙道:“那你们年轻人去玩。”
顾末琛阖首带着安末浔出去,他们直接从后门走,前面宴会大厅人太多还有记者。
“顾先生也怕记者?”
顾末琛捏着她的手,闻言浅笑:“怕他们把你拍的太漂亮了,登到报纸上有好多人觊觎你。”
安末浔轻笑了声:“油嘴滑舌。”
暮色下,两个人漫步在街边的小道上,宛如一对普通的恋人,顾末琛总是满足又幸福的看着她笑。
安末浔时而回应他,渐渐的,她笑的有些累。
“叔母她们那些人你都知道,别跟她们计较。”
安末浔淡淡道:“我又不是第一天到顾家。”
“末浔。”
他叫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阿琛……”
“末浔。”
顾末琛温声打断她,眼神有些乞求的看着她。
“戒指或许不象征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把我的承诺给你,怕你会拒绝,怕以后看到戒指都会因为你的拒绝难过,但是,我还是想给你盖上一个章,让你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
安末浔垂下眼睑,紧了紧拢在袖子里的手。
“顾末琛,就算我说我不爱你,你还是要把我困在你身边吗?”
他蹙了蹙眉头,心抽疼了一瞬,镇定回答道:“是,尽管你不爱我,我还是要娶你。”
安末浔盯着那枚戒指薄凉的笑了声:“真好啊,这是另一条锁链。”
顾毅山的锁链锁走了她所有的希冀与光明,顾末琛的锁链锁走了她所有的理智和伪装。
他们父子还真是像,顾毅山折磨她,顾末琛不给她复仇的机会。
像是早就配合好的一场早有预谋的局,她是他们脚下轻易踩踏的蝼蚁。
真好啊,真好……
顾末琛拿起她的手握在手里,她的手冷的像块冰,就像她那块怎么悟也捂不热的心一样。
他鼻头微酸,双眸浸了泪,有些模糊不清的对上她的中指,戒指被他慢慢推了上去,看着戒指终于落在了她的手上。
顾末琛竟然觉得更伤心了,他抱住安末浔,把她拥在怀里,泣不成声的说。
“对不起……末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最终还是自私卑鄙的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