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冰望着一脸沉静的罗子良,不由想起当初看到他拿着个大铁铲暴打一个大汉的场景,和如今眼前温文尔雅的罗主任有着天差地别,嫣然笑道:“罗主任怎么会想到给我介绍一名保安队长的呢?”
罗子良正色地说:“以夷制夷。”
“以夷制夷?咯咯咯”百里冰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什么以夷制夷呀?你给百里总裁介绍的保安都是小混混吗?”夏雨婷问。
“不是小混混,是罗主任的兄弟呢。”百里冰抿了一口茶,笑道。
“啊?罗子良,你不是以权谋私吗?”夏雨婷促狭地说。
罗子良只好摸了摸鼻子,这件事情,事急从权,有那么个意思。
“才不是呢,他那兄弟本事大着呢,如今矿山的保安队,如狼似虎,一些宵小之徒都不敢染指矿山。”百里冰认真地说。
“哦,这么一说,我倒是想看看这个人长得怎么样?有没有子良帅气。”夏雨婷歪头亲呢地看了罗子良一眼。
看他们两个说话那么亲密,百里冰愣了一下,但表面不动声色地说:“你们是”
看到百里冰误会了,罗子良连忙说:“夏记者原来是我高中的老师。”
夏雨婷白了罗子良一眼,意思是你那么抢着声明干什么?
百里冰把夏雨婷表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夏雨婷单独采访百里冰,罗子良来到保安值班室,对里面值班的警察说:“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用到这里值班了,回所里去听从工作安排吧。”
那值守的干警高兴地说:“多谢罗主任,我们终于解脱了。”
看到那名干警兴奋的样,罗子良却高兴不起来,像吃饭的时候吃到了一只苍蝇似的。为矿山全方位的服务,是县委县政府当初对投资商的承诺。可是,被安排到这里来值守的干警们却怨言很大,在办公室多舒服呀,在这荒山野地的,什么也没有。
一入公门,大家都是爷,有些东西,罗子良也无法改变,只得顺应。岗亭是他建议起来的,所有的骂名他背了,收尾的工作他得做。
夏雨婷和百里冰两人越谈越投机,罗子良就开车把值守的干警和朵罗镇综治办的工作人员送回朵罗镇上。随便到镇综治办坐了坐。
县综治办和乡镇综治办只是不同级别的一个政府机构,县综治办对乡镇综治办只是业务上的指导,换句话说,每年乡镇综治办只是送一些统计材料给县综治办,开开会而已。
乡镇综治办的人事权和财权都是由当地党委政府负责。
朵罗镇综治办原来有三个人,现在只看到两个坐在办公室,罗子良就随口问:“那个叫张松林的司法助理员去哪了?”
司法助理员的上级单位是县司法局,县司法局对各乡镇的司法助理员有人事调动权,也就是在各个乡镇进行交换,但想要调进县司法局,就比登天还难,毕竟县司法局也就那么几个人。
其他工作安排就像七所八站一样,都统归当地党委政府,各种福利待遇,年终奖金、考核等等。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虽然各有婆家,但是嫁到了别人家,就得服从别人管。
司法助理员所属司法所,和乡镇综治办公室是一套人马,两块牌子。反正都是股级站所。说白了,就是兼职。
听到罗子良的问话,里面的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便秘的样子。
良久,才有一个叫做陈忠树的办事员轻声说:“被整走了”
“被整走了?去哪儿了?”
罗子良不免有些惊呀,一个铁饭碗,可不能想丢就能丢的,尤其是作为一个农村子弟来说,能进入政府工作,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听说去南方打工去了”陈忠树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肯再说。
看到这两个人小心冀冀的样子,罗子良也不为难他们,从朵罗镇综治办公室走出来,到其他站所和其他工作人员聊了聊,才把整个事情弄清楚了。
唐平县的各乡镇进行并合以后,每个镇的行政面积变大了,朵罗镇也一样,虽然朵罗镇总体经济还不错,但也有一些偏远的乡村。
那个司法助理员张松林自从分配到朵罗镇工作以后,就一直被安排到全镇最偏远的拉毛村作包村干部。
拉毛村目前路都不通,每次去都是走着去。但他从未有过怨言。
这次全县开展土地清查活动,县里把任务下达的时候,领导三令五申,所以,镇里也比较重视,安排各个包村干部进村开展工作。
张松林下去了几天,由于拉毛村外出人员众多,有人在家的都清查了,还没回家的没法清查,加上他在那里生活不方便,就回到镇政府大院单身宿舍休息。乡镇工作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工作时间,以完成安排的工作为主。
没想到第二天,镇党委书记姜祖义安排人把他叫到镇政府办公室。
他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姜书记手拿着电话,对里面说:“县司法局吗?你们把张松林调走!我们镇不要他了,对、对,就这样”
站在门口的张松林感觉到天旋地转!
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美好的愿望,那就是有一天能调到县司法局去上班。虽然这个愿望很渺茫,但那也是一线希望。每次在县司法局开会的时候,局领导也有意无意地提到过,说如果哪一个在乡镇工作表现出色,会考虑调到县里来的。
张松林在乡镇工作几年了,去年年底县司法局还给他发了个人优秀证书,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在参加全市司法助理员法律考试中,他拿到了全市第一!
但姜书记打给县司法局的电话,让他的希望破灭了,塌踏了
姜书记打完电话,就对其他几个镇党委常委说:“大家表决,同意对张松林进行处理的举手。”
说完就率先举起了手。他举手以后,就把目光盯着其他常委,让他们都举手
张松林亲眼目睹这一个赤果果强制通过的会议表决,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政府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