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镇国土局执法大队长黄亚龙来了没有?”罗子良又问。
随着话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了起来,看样子得有四十来岁了,只听他粗声粗气地说:“罗助理,我说的话都已经播出来了,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你说的话,现在全世界人民都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让你再复述一遍,你是具体执行人,应该了解更多内情,我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和想法。”罗子良说。
黄亚龙怔了怔,想了一下才说:“那个项建民已经办好了一书两证,按道理来说,我们是不能去拆除的,但是领导有指示,我们明知违法也不得不做,当初我下了停止建设意见书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不得不下呀”
“也就是说,你明知扒别人的房子是违法的,但也要扒,对吧?”罗子良追问。
“对。领导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黄亚龙知道自己说的话造成了不良影响,但他也委屈呀,领导的话能不听么?
在座的凤来镇的有关领导,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幸好,大都红光满面,脸红的时候看不出来。
“呵呵,你的执行力不错,要是当兵的话,肯定是个好兵,但现在你是国土局执法大队的大队长,不光要懂政策法规,还要有自己的思想,如果只是一味的执行,那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小混混就能做你的工作,我说对吗?”罗子良笑笑。
“我”黄亚龙张口结舌。
“当然了,组织上的意图你是得执行,不能冤枉你,但是,我就是想问,你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一名党员,你明知这件事情有问题,不合规定,你提出过不同的看法了吗?”罗子良问。
“没有。”黄亚龙低下了头,一张黑脸更黑了。
“那好吧,你先坐下。那个冯镇长,黄大队长在媒体面前说的老板叫拆,我们就拆中的老板就是你么?”
“我”冯海林支吾着,脸红了下,不肯出声。
“一个副镇长,被人喊成老板,是不是特爽?我就不明白,这里是沿海发达城市,大街小巷的老板多如牛毛,被人叫做老板有什么嘚瑟的?这件事情,虽然不是你让叫的,但是,这应该不是第一次,如果平时能注意一点,收敛一些,别人还会这么做吗?”罗子良严厉地说。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领导们面面相觑!
冯海林的脸色变得青白,显得无地自容。
“你说是组织上安排你带队下去检查的,我想问,是开过党委会了吗?”罗子良接着问。
“这个”冯海林抬头看了党委卢远方书记和镇长万军一眼,却不敢说话。
“你不肯说,你觉得能瞒得了吗?”罗子良沉下脸来,冷冷地说。
“这个,罗助理,那个项建民建房子的事情,是个老问题了,我们也曾经组织干部去阻止过,但一直阻止不了,所以,这次我们几个领导一碰头,就叫冯镇长带执法队下去阻止了”那个万镇长不得不开口。
“万镇长的意思是你们很清楚这件事情,可是,项建民手中的一书两证是怎么来的?你们明知道人家手中有证,但是那块地确实存在争议,问题不是很简单吗?到底是谁发的证?是谁打了招呼,还是谁拿了好处?这方面你们不去追究,不去问责,只想拿村民来当替罪羊,这种选择性执法,敷衍式执法,伤害了村民的利益了知不知道?”罗子良一字一顿地说。
会议室里的人都在拼命地抽着烟,一支接一支,搞得烟雾腾腾,气氛也很压抑。
“我看情况问得也差不多了,情况也算是明了,下一步,区里来的国土部门的、规划部门,城建部门的,你们查一下那个项建民手里的选址意见书、规划许可证、施工许可证是怎么办下来的,理清来龙去脉。”罗子良喝了一口茶,又转身对镇党委书记卢远方说,“卢书记,我的安排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就按罗助理的意见办吧。”卢远方说。
于是,区里来的相关部门和凤来镇的国土局、规划局、建设局的负责人出去了。
滨海市是个级别很高的城市,也是发达地区,镇一级也有国土局、规划局、城管局等等。不像内地欠发达地区,乡镇下属单位只能称呼“所”,只是个股级单位。
罗子良也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沉闷的会议室,下楼来到镇政府大院。他一走,其他人也解脱式地散了。
这个镇政府大院占地极广,有假山,有亭台楼阁,还有喷泉,比起老家唐平县委县政府大院来,不知道要豪华气派多少倍。但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发达的地方,官僚主义还是那么强,本位主义,官官相护,该有的还都有。
查了一会,就到了吃饭时间,凤来镇得公务接待,大家去了当地一个不错的饭店。吃饭之前,罗子良也没有问检查结果,笑嘻嘻地和当地官员说笑,他是带头人,得照顾随行人员吃好喝好,只有大家过得舒服,也才能体现他这个领导的协调能力。要是下来没有饭吃,他还不被别人指脊梁骨?这一点,他懂。
从这一点来说,一般的县级各职能部位都不愿意得罪乡镇领导,和当地官员关系好的人,受到的接待规格就越高,得罪乡镇领导的人,下来检查工作的时候,说不定一个乡镇领导都不沾边,你得自个买快餐去,这也是造成官官相护的根源之一。
幸好,中午不能喝酒,大家在闷声不响声吃好了饭。
这时候,罗子良才笑道:“多谢凤来镇各位领导的款待,我们还得去村里走一趟,找一找那个项建民聊一聊”
凤来镇的官员们很惊呀,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这个罗助理还要下去核查,早知如此,刚才随意点吃就行了,有必要花费那么大么?
一行人呆呆地看着罗助理的车队渐行渐远。
“卢书记,我们怎么办?”那个副镇长冯海林担忧地问,现在他已经六神无主,惴惴不安。
“这个罗助理不简单,城府很深,这件事情看起来麻烦了,我们得先处理相关人员,争取主动”镇党委书记卢远方沉吟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