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良来到市检察院,一个叫做张城图的副检察长接待了他。这位检察长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高高瘦瘦,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和其他领导的标准外貌不同。
他对罗子良说:“罗主任,关于你们开发区那件大案子,想必我们魏科长也跟你谈过了,我今天再次和你谈谈吧。”
“张检察长,该说的我都和魏科长谈过了,我还是那句老话,要钱没有,要单据,要证明随时开。”罗子良说。
“罗主任呀,你知道你这么做的严重后果吗?”张城图扶了扶眼镜,口气冷峻地说。
“什么后果?”罗子良淡淡地问。
“挪用公款!这可是要负刑责的。”张城图一字一顿地说。
张副检察长的话,铿锵有力,在这庄严肃穆的办公室里,确实有很大的震慑力。
“好大的罪名。作为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手里的资金几个亿,我不挪用公款,怎么搞建设?”罗子良却不以为意。
“你怎么就不讲道理呢?那个陈伟杰贪污的钱就是脏款脏物,任何人是不能动用的。”张城图说。
“我也说了,贪的钱是我们园林局的钱,现在他已经退还了违法所得。属于我们的钱,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呀?”罗子良说。
“难道他从建筑商那里拿到的回扣也是园林局的钱?”张城图问。
“你也说是回扣了,什么叫回扣?就是从付的款项里面挤出来的那部分。不是园林局的钱,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罗子良反问。
“哼,我现在好声好气的说这件事情,如果你还想不通,下一次就等市领导来找你谈了。”张城图威胁道。
“谁找我谈都一样,魏科长来找我没有拿到,你们领导来找我,我就给你们,那我成什么了?欺软怕硬,还是阿谀奉承呀?张检察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不管是谁,我都一个态度,童叟无欺,这笔钱,除非把我撤了,否则,谁也别想要!”罗子良皱起了眉头。
“咳,这钱又不是进你的腰包,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你这样做会断送你的仕途的,你知道吗?”张城图说。
“固执的是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拿到钱财放在你们面前才能认定,我现在真怀疑你们的动机,口口声声说脏款要上交国库,你们的账目公开过吗?谁又能查你们的账?”罗子良反驳道。
“我们市检察院要向你们开发区负责吗?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张城图讥笑道。
“得,再说下去就成了个人的仇怨了。我告诉你张副检察长,想要批捕我,就出示批捕令,以后就别给我打电话了,我不会再到你这里来,你的级别再高,行政上也管不了我,告辞!”罗子良把副字咬得很重,站起来就走了出去。
“嚣张!狂妄!傲慢!以后千万别落到我的手里”张城图在办公室里气得直跳脚。
罗子良也不管这名检察长是否生气,他自己的心情也不太好,有些事情他也不想往坏处想,但是没有把握的东西他就不会去做。移交钱财的事情,这些人越急切,就越说明有猫腻,他更不会给了。
当然,这并不能说他们就会徇私枉法,私吞钱款,从市级层面来说,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但自己是开发区的一把手,得保证这笔钱用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这种思想虽然有些狭隘,然而,一心做好自己份内事,也是人之常情。
罗子良开车回开发区,在进入开发区的道口,却发现有几个村民模样的人在拦他的车,让他很是惊呀,就靠边停了。
“罗主任、罗主任、罗主任,我们终于等到你了。”三四个五六十岁的村民迎了上来。
“你们是?”罗子良不认识这些人呀。
“我们是三桥社区的村民,有点事情要向罗主任您反映。”为首的大叔说。
三桥社区是安置失地村民的集中点,就在开发区和市区的交界,成片的廉租房,得有五六百户。
“有事情为什么不去管委会办公室等我,跑到路上来拦车?”罗子良苦笑,把他当成钦差大人了。
“是这样的,我们去过管委会了,但他们说您开车去市里了,于是我们索性到这里来等了。”那大叔接着说。
“什么事情那么急呀?说说看。”罗子良笑笑。
“我们社区边上有一所小学,叫东升小学。这个东升小学旁边又有一座坟,现在这座坟的后人扩建了祖坟,然后就占用了通往学校的过道,现在去上学的小娃娃们得从那家坟前过,平时什么纸钱呀,香烛的,满地都是,让人瘆得慌”那大叔说。
“学校旁边还有坟墓?怎么会有人没有搬迁的呢?”罗子良狐疑地问,开发区的土地都收归国有了,居然还有坟墓,况且还在小学旁边?
“这家人有很深的关系,当时撤迁的时候就保留了下来。本来只是一个小土堆,大伙儿也就不在意,没想到,这段时间他们家就搞起了扩建,占了不少的公共空间。”那大叔介绍道。
“你们上车,带我去看一看。”罗子良说,事情得亲眼看看才直观,听起来有些玄乎。
那几个村民犹豫了一下,就挤进了罗子良的车子。
十几分钟以后,几人来到三桥社区的东升小学。学校是新建的,道路都还没有铺上水泥路。走几分钟,也看到了那个扩建当中的坟墓。
东升小学建在一个小土坡下面,左边五十米处就是那座坟了。坟墓前面的路只是一条土路,并不是进入学校的大路,但是这条土路的另一边,有五六幢居民楼。那些居民楼的孩子走这条路去学校要近很多。
“这到底是谁家的祖坟呀?又有什么样的背景?撤迁那么大的动静,还能保留下来,不简单呐。”罗子良望着这个很有规模的坟墓自言自语。
“这是我们社区主任家的祖坟。”为首的大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