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1点15分。
地点:问心街。
这条街的名字由来,是因为街道两边的算命先生,每当夜幕降临,算命先生们会准时出现,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陈金松就是其中一位。
当然也有年轻的算命先生,他就在陈金松旁边摆了位置,半年了,每天如此,刚才开始,陈金松是不习惯的,这不是抢生意吗!
每每回忆起来,陈金松都一阵唏嘘,想当初见面时,那小子就抱拳作揖说:在下姓方,名寸,字守土,请多多指教。
听到这话,陈金松愣住:莫非我出门不看黄历,遇到了神经病?
小伙子方寸当然不是神经病。
半年的时间过去,陈金松也接受了身边这位年轻的算命先生,因为方寸不抢生意,貌似,这半年来也没做成一单生意。
陈金松慢慢接受身边多了一个摊位,闲来没事也习惯跟方寸聊天吹牛了。
不过今天,方寸没来。
陈金松有点不习惯了,从兜里掏出怀表看了看,心想着:都这个点了还不见那小子出现,他今天不来了?
“不来正好,妨碍我做生意。”陈金松嘀咕道,却站了起来对旁边的一个同行说道:“老胡,帮我看着点,我去解手。”
同行老胡有客人在,他只是点点头,陈金松就走进附近的一条小巷。
快走完小巷,陈金松在小巷转角处撞到了一个人,是一个穿着袍子的三岁小娃。
小娃面如冠玉,两眼水灵,被陈金松这么一撞,他哎呀一声跌倒在地。
陈金松心里一慌,怎么撞到了孩子?扶起小娃问道:“你没事吧,巷子里暗没瞧见你,孩子,打不打紧?”
凑近看清了小娃的脸,陈金松不由吃惊,这小娃好生面熟!
小娃就是死过一次被师父用了还童之术的方寸,当然,方寸不知道师父使用还童之术救了自己,刚才情急,师父叫他跑。
方寸自然就是跑了,只是没想到,快回到住处的时候碰到了熟人。
“老陈?”
陈金松怔了一下,这奶声奶气的小娃老气行抽啊。
“小娃……”陈金松刚开口。
方寸也意识到不对劲,捂着嘴又放开道:“你不要去找方寸了。”
“咦?”陈金松又是吃惊,这小娃怎么……
陈金松心里话还没念完,小娃就拼命跑了。
既然能跑,就说明没事。
陈金松就不去追究那小娃摔伤没有,继续做他的事,但走了几步,陈金松愣住了,孩子刚才好像说不要去找方寸。
“他认识方寸?”陈金松糊涂了,没多久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那孩子跟方寸有几分相似,莫非他是方寸的儿子?
方寸的儿子跑过来传话,就不需要去找方寸了。
陈金松摇了摇头,转身就走回小巷。
那个小娃不是方寸的儿子,他根本就是方寸。
此刻,方寸已然回到住处,第一时间是照镜子,这哪是二十四的模样?
镜中出现一张稚嫩又吃惊的小脸。
“师父对我做了什么?”方寸很快平静下来,想起师父的话,在床边蹲下来,箱子还没看见,就发现床的另一边出现了一双脚。
那是穿着皮鞋的脚。
“是你!你把我师父如何了!”方寸猛然起身,看见床的另一边站着一位穿着西装,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
他认识方寸。
方寸也见过他。
“还童之术。”西装男人盯着方寸开口,眼镜下的眉头一皱:“我就算将你开膛破肚也要把还童之术研究清楚!”
说完,西装男人就伸手过来,方寸这张床不大,眼看他的手伸出,方寸往后一退。
这个西装男人,方寸对付不了。
“还想逃?”西装男人隔空一挥手。
砰一声,方寸还没走到门口,那一扇门就自动关上。
西装男人绕过床,一步一步走过来,眼前的小屁孩已经是他囊中之物,失传已久的还童之术也非他莫属。
可就在这时,房间里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
“同门相残,畜生!你敢无视门规?”
这声音古老而沧桑,回荡在四周,久久不散,听得西装男人皱眉疑惑,好熟悉的声音,突然,西装男人脸色一变。
“师父!”
西装男人眼里显着慌张,伸出去抓方寸的手缩回来,但下一秒,西装男人眉头一锁,目光如炬地扫视四周。
西装男人嘿嘿笑道:“师父啊师父,你死了这么多年,我对你还是畏惧。”
西装男人肯定,这声音很像师父,但对方绝对不是师父。
“在李某面前装神弄鬼?给我现身!”西装男人冷哼一声,双手掐诀,房间里顿时阴风阵阵,而方寸看见这一幕,他惊色面容:对方果然不是普通人!
方寸,二十四岁,有家不可归,有亲不能认,这些都归咎于他的神棍师父,在他两岁的时候神棍不知怎么用什么手段蒙骗了父母,跟着神棍师父背井离乡,等神棍师父死了,方寸才获得自由,半年前回到家乡,但他不敢与双亲相认。
因为神棍师父临终遗言说他命格克亲,万万不可与亲人相认,否则害人害己。
这命格克亲的‘亲’是指亲近谁谁就倒霉,轻者,喝水噎着,重者,死于非命。
方寸本来是不相信的,五年前,他偷偷跑回家乡,巧合之下跟其母同坐一辆公交车,没多久,公交车就翻了,幸好无人丧命,方寸也不得不信自己的命。
从此,神棍师父就带他见识一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方寸猎心大起,求师父教本领,一练就是五年。
师父说过:我们不是独行者,这世上还有许多人与我们同行,只不过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待我们叩门相见。
眼前此人或许就是师父说的同道中人。
西装男人施展的手段还在继续,房间里的温度变得更加阴寒。
方寸拱手抱拳,以三岁小娃做出此举,确实有点古怪,但方寸管不了那么多,抱拳即开口:
“在下姓方,名寸,字守土,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为何追着我不放!”
方寸可以指天发誓,他真没见过这人,只是心里肯定师父认识他。
西装男人笑容邪魅,刚才的沧桑声音再次响起:“守公大人怎么会收到你这种笨蛋徒弟!这混蛋是你师叔啊!”
“原来你藏在床底。”西装男人目光盯着床褥,隔空一掌拍过去,只听那声音急喊:“快叫他一声师叔!”
“师叔!!”方寸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关节喊师叔,他只是照做而已,没想到……
方寸一开口。
那西装男人突然僵住,拍出去的手掌握拳,猛的捶胸口,脸色瞬间苍白,嘴里喃喃念语:“张医生说我至少有十年命,为何此刻发作,难道他骗我?”
西装男人不停捶着胸口,双膝跪地极其痛苦,这时,方寸发现门打开了,可他却不急着离开,有些事要弄明白。
“师叔……”
方寸刚开口,西装男人面容狰狞的抬起:“你给我闭嘴!”
“我知道了,我的病为何突然发作!是你!!”西装男人一脸痛楚的指着方寸。
“当年师兄跟我说你的命格,我不以为然,哈哈哈!这果然是真的!”
“师兄啊师兄,还是你厉害。”
西装男人额头冒汗,似乎好了许多,站起来看向方寸,眼神复杂至极。
许久,西装男人开口。
“以后不许叫我师叔,你叫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眼看西装男人就要走,方寸急喊。
“师!……”
“闭嘴!我说了别叫我师叔!”西装男人话落,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口鲜血。
方寸看得无奈,这到底是怎么了?方寸只好指着西装男人面前的窗口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里有防盗网,你出不去的。”
“老子走门!行不!”
“让开!”
方寸就堵在门口,西装男人不分轻重的一脚踹过去,也不管方寸的死活,摔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