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面前的女人上了厚厚的妆,从她眼角的鱼尾纹来看,约有四十岁左右,听老陈的言语,这位女士应该是求子。
不过,方寸没有过多注意这些,他的目光全在女人的头顶。
这棵滢滢发光的树是怎么回事?
方寸看懵了,别人头顶也没有树啊!为什么就偏偏她有?
就在方寸不解的时候,耳边传来声音:“听说过生命之树么?”
方寸闻言一愣,是站在他肩膀的肥福在说话,这只老鼠好像知道点什么。
“你也能看见?”方寸小声问道,说话声大了,怕旁人听见。
跟一只老鼠讲话,旁人虽然不会说你疯,但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你还不明白吗?你师父叫你找我就说明我并非一无是处。”肥福两只小眼睛很得意。
方寸笑了笑,这只老鼠的话不能信,但不可否认,它好像是看见女人头顶的小树。
“瞧,你仔细瞧瞧。”见方寸没有说话,肥福得意道:“看见没有?数一数她的生命之树有几根树枝,代表她能活多久。”
听肥福这话,方寸真的数了一下,有几根断枝他也算了,女人的树有八十一根树枝。
方寸刚数完,肥福似乎早知道一样,小眼睛得意之色未减的道:“她能活八十一岁,现在她的年纪是四十岁,你看底下的树枝是不是比上面的粗一些。”
“若看子嗣,你从下往上数,左右左右顺序,树枝有开花结果的,就证明一个人有子嗣。”
“可她没有,是不是?”
方寸闻言,又认真看了一遍,这个女人的生命之树没有肥福说的花果。
老鼠到底有没有说谎,方寸在想了,但树枝确实有八十一根,也如肥福所言,有四十根树枝比较粗,代表女人现在四十岁,而且,四十根树枝没有开花结果,就连上面的树枝也没有开花的迹象,这说明女人一生无子。
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很简单,只要问一下老陈就清楚了。
可这时女人问老陈“:我什么时候怀孕?”陈金松就差一句:待老夫掐指一算。只见他深呼吸,闭着眼睛,掐起了手指。
方寸也不急着问,等了一会,陈金松算出来了,眼睛睁开,眸子里含着摸不透的眼神,叹息一声对女人开口。
“李女士,老夫不怕与你坦白,你此生怕不会有子嗣。”
女人一听,加之老陈惋惜的表情,她紧张问道:“女儿呢?我不一定要男孩,女儿也可以。”
陈金松摇头:“我说得很清楚,你此生不会有一子半女,总之……”
“胡说八道!!”
女人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她二话不说,直接掀了老陈的摊,也打断了老陈说话。
掀老陈摊档的人是一个靓丽女子,一副职业女强人的模样,不过,此刻看起来的气质很强势。
这小丫头长得成熟,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敢掀我摊档?
陈金松愣了。
方寸也吓了一跳,敢掀老陈摊档的人只有他儿子,没听说老陈还有一个如此强势的女儿。
“姑姑!!神棍的话怎么可以相信!”王祖希对李女士说道,还瞥视老陈,连带方寸一起目光扫过。
客人掀摊档在问心街这里不算怪事,所以,路人也好,同行也罢,他们只瞧一眼就各做各事,剩下的看老陈如何化解了。
不过,在陈金松隔壁的老胡看清了这强势的女人后,他心里微微一惊:这不是王家千金王祖希吗?
王家在水天市可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富豪,今年,王家千金王祖希还评选为水天市最年轻企业家。
王祖希,在水天市的上流社会名气响当当的,她创立的香水公司没花王家一分钱,还把品牌打到了外国,带动了市里万户花农致富。
这些事迹,财经版的报纸经常登刊,老胡闲来就看手机,所以认识了这一号人物。
可陈金松没有看手机的习惯,更不去看财经新闻,方寸也不去关心这个。
他二人不认识王祖希。
何况,街边灯光不好,要不是老胡的角度刁钻,还真看不清王祖希的模样,路人顶多认为这是一个长得好看又野蛮的美女。
老胡笑眯眯看向陈金松,这个人不好惹呀,王家有专供的先生呢。
此刻。
李女士向老陈投一个抱歉的表情,拉开王祖希,责怪道:“祖希!不可以这样!”
“我怎么样?”王祖希一副‘你还怪我?’的样子,李女士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在大街上这样就不行!你看看。”李女士指着掀翻的摊档。
“事情没搞清楚就火冒三丈,你工作时的细心呢?姑姑来这里不是迷信什么,只是想找个安慰自己的借口,你也知道你姑丈的妈妈。”
李女士别过脸,说不下去了,方寸注意到她眼里的泪光,“又是一桩清官难断的家务事啊!”方寸心里这么想,他看向李女士头顶的生命之树,不由得诧异,同时,陈金松也咦了一声。
“奇怪了,李女士,你的命数好像有所改变。”
王祖希正要安慰李女士,听老陈这么说,她凤眼怒目过来道:“你再胡说,小心我告你!”
“姑姑我们走。”
李女士头顶的生命之树本来是光秃的,不知为什么,树枝慢慢开了叶子,茂盛与光秃成了鲜明对比。
这个时候,方寸不能再做一个吃瓜子观众了,他要弄清楚李女士的生命之树为什么起变化,于是,方寸就要拦住她们。
没想到陈金松比他更快开口:“李女士!你命数已有改变,请容我再看一次,不然你会后悔!”
后悔?
这就是骗人的手段,王祖希听多了,俏脸顿时冷沉,右手被人拉扯一下,李女士先说道:“先生好意,我心领了,改天我再过来。”
李女士以为陈金松是想讲几句好话,然后收钱,可这位不信命的外甥女在场,实在不适久留。
她言下之意是以后给你钱。
陈金松怎会没听懂,看着两人离去,陈金松惋惜摇头,有点迷茫地看了一眼方寸,刚才这小娃好像也看出了什么。
“小娃,刚才你想跟李女士说啥?”陈金松可是看见了方寸跑出几步的动作,他可不认为方寸要帮他讨相金。
方寸疑惑皱眉,一副老气行抽说道:“我觉得李女士的面相好奇特。”
陈金松目光一闪,方寸懂得看相,莫非这小娃也懂?陈金松笑眯眯,正要问,隔壁的老胡搭话道:“老陈,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还能是谁?
老胡成功地把陈金松的目光引过来,他再道:“那可是本地有名的豪门王家千金王祖希,你说他会信你的话吗?”
王家?
陈金松闻言一惊,听说王家有专供先生,这位李女士跑问心街看什么相?
不对呀!一个姓李,一个姓王。
陈金松瞧了瞧身旁,方寸的弟弟不知怎么就走了,他管不着,弯腰把档摊收拾好,只听老胡说道:“我指的是那个掀你桌子的女人,她才是王家千金。”
“人家有钱啊,会信你街头话的看相佬?”
“对了老陈,刚才有特大新闻,跟王家有关的,西区帝王楼塌了,埋了好几十工人,哈哈,当初我就说了,起名帝王楼,这种霸气的名字根本不适合,王家专供的那位先生不安好心呐!”
老胡一副早料到的模样。
这时候,陈金松弄好了档摊,坐下来跟老胡闲聊了,平常无事,他们都是这样,讲讲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有机会的话还可以捞一笔。
陈金松抚平台桌上的遮布,问道:“老胡你消息挺灵通的嘛,西区那边以前是墓地,难道你想过去看看?”
“我消息当然灵通。”五十来岁,脸额瘦小的老胡晃了晃手机,他笑起来八字胡子岔开:“那也轮不到我啊,令书策对街头先生有偏见,如果有老陈作伴,或许我还敢过去瞧瞧。”
老胡跳跳眉头,他自知没能耐,但老陈有啊。
陈金松听闻过令书策这一号人物,在本地的相术界比较有名气,没想到他当了王家专供先生,话说回来,他以前也是街边出身的吧,如今瞧不起街边先生就过分了。
想想也是,古人韩信未遇刘邦前忍胯下之辱,一朝封台拜将,打得项羽自刎乌江后便佣兵自重,到头来,后人一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总结他一生。
这就是人啊!
陈金松摇了摇头,令书策虽然有点手段,但街边先生未必全是胡诌八扯混饭吃,始终有比他厉害的人,如果他还眼高于顶,惹了不该惹的同行,下场就惨了。
“你去不去?”
陈金松点头,去看看亦无妨,老胡又开口道:“那小屁孩真是方寸的弟弟?”刚才他听见陈金松跟方寸讲话了。
陈金松抬眼巡视问心街,不见方寸的踪影,他略有疑问道:“应该是吧,我也是第二次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