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回答让季景云很意外,他开始重新仔细的打量眼前的这个孩子。过了一会儿,季景云微微挑起嘴角,三分真诚七分不怀好意的问:“如果有一个地方让你能够天天吃饱饭,你愿不愿意去?”
“代价呢?”女孩子并没有像其他的小叫花子那样为着“吃饱饭”三个字失去理智欢呼雀跃,而是沉着冷静的问季景云:“代价是什么?”
她的表现让季景云觉得稍稍有些意外,却又好像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满意的点点头:“是啊,一定会有代价的。”他说着,指了指女孩子手中的匕首:“我要你手中的刀。”
女孩儿看看自己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季景云,过了一会儿,明白了季景云的意思。要说不怕是假的,毕竟她还是个孩子,纵然再怎么为生活所迫,再怎么初生牛犊,真要让她去害一个人,她还是怕的。毕竟,她不过是个孩子。
可是,不远处飘来的肉香却硬生生的,让这个是非观还不是那么明确的小女孩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商队的一个镖师看他们还说不完话,可已经接近中午,就干脆坐在车上,掏出肉干来吃。他一边吃着肉,还偶尔拿出随身带的酒壶喝上两口。那竹叶青的香味混着肉香勾着小姑娘的神经,硬生生的把她勾到了另一条人生道路上。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当机立断道:“我跟你走!”
季景云得到了她的肯定回答,也没有做什么表示,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去后面拿自己的那份干粮了。小姑娘不明白季景云是什么意思,呆愣的站着没敢动。直到季景云的跟班小瞳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份食物,之后将她领到一个看上去还算结实的马车上,她才有点儿忐忑的问:“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小瞳这个人很会察言观色,他知道季景云是在不齿自己的趁火打劫,所以才没好意思亲自安顿小姑娘,于是笑了笑,语气温和的安抚她:“姑娘别担心,你现在什么都不会,少爷不会让你做什么的。你得跟着我们把这趟货卖出去才能带你回家,这一路上没准儿遇到些什么危险,姑娘坐车里,安全些。”
“还要保证我的安全吗?他,”小姑娘指了指不远处季景云的背影,“他不是让我替他杀人的吗?还要保护我?”
小瞳见状,干脆坐在车前面一边吃东西一边跟她说话:“以后是要有些任务要姑娘做,可那也得等到姑娘学会功夫之后。现在我们既然救下你,自然是想要栽培你的。在这之前,我们当然要保护好你的性命,不然少爷岂不是白白和你废了这半天的功夫。”
“少爷是个怎样的人?”小姑娘和小瞳说了会儿话,觉得眼前这个人没什么威胁,也不再那么害怕了。小瞳与她说话时,不仅一次提到季景云,而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季景云是个很好的人。这就与她的认知形成了不小的差异。小姑娘觉得,季景云和她说话的时候,都快要把她吓死了。
小瞳听小女孩问这个,认认真真的想了想,回答道:“少爷是个很善良的人,平时也很随和,对下人很好,从来不会苛待。”说完,又笑了笑,“你只是和少爷没怎么接触,才会觉得他很凶。以后你就知道了。”
后来,季景云带着商队一路往北去。大孟的北方是北夷国,北夷人天生彪悍,仿佛骨子里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季景云很少亲自走北夷这趟线,因为北夷的土匪都是亡命徒,真要遇上了,从来都是干脆的杀人越货。季景云的手底下虽然高手如云,可他本人却是半点儿功夫都没有,真要是遇上北夷土匪,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可是这一趟,他不仅仅是要做买卖,更是要结实朋友,这种事旁人代替不了,只能他自己来。没办法,季景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走一趟。
或许季景云这个人天生是要做大事的,所以上天尤其注重对他的历练。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他们刚出了大孟的国界,就有一群土匪已经在大漠深处恭候他们光临了。
如意至今都记得那一次,漫天的雨箭毫无章法的袭来,马车中的她听着外面兵戈相交的声音和不知是谁的惨叫声,吓得直接滚到了座位下面。可即便是这样,她侧着头,还是能看到一支支利箭穿透薄薄的马车壁,落在地上、甚至她方才坐的椅子上。
那时的如意以为,她逃不过这一劫了。在这一刻,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为了一口吃的答应和季景云走,倘若她不肯,也许还能多活几天。挨饿就挨饿,总比没命强。
就在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马车突然被人劈成了两截。如意连惊叫都忘了,就那样直直的砸到外面的沙地上,然后就看到有一个满脸横肉梳着小辫子的男人,手持两把巨大的斧头,企图向她披来。
如意绝望了,她闭上眼,等着死亡的来临。可是,她却听到了一声惨叫,而后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如意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发现了近在咫尺的季景云的脸。
“别怕,我带你躲起来。”季景云发现她醒了,一边在刀光剑影中躲闪,一边轻声安慰她。
如意的心脏因为刚刚的死里逃生狂跳着,她回头去看刚才的位置,看到那个壮汉已经死了。他的头几乎离开了身体,鲜血染红了一片沙子。
她还想再看的清楚些,季景云却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别看,会做噩梦。”
过了一会儿,季景云停了下来,也将如意放了下来。如意睁开眼睛,身边的季景云正在给一个她没有见过的大叔交代事情:“你带着小姑娘往前跑,我们一会儿汇合。”
那大叔显然不同意:“少爷,我们的责任是保护您,怎么能看您涉险,我们就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