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灯光,比骄阳似火,白晃晃的照在钟离的脸上。
明亮,刺眼。
灼烧在他黑黄色的面上,难耐与窒息让人卑微。硕大的工作服下面已然是汗湿了一片。
“家有难事儿?前(qian第四声)不是刚发过了吗?”
头胀的很,郭横有些不耐烦的扳了脸。
脸上平日里温和的惰肉被酒气泡的发酵,郭横天生的单眼皮此时挤成了两把黑刀子。
直霍霍的捅向底端,钟离就被人从困井里拖了出来,被人剥光了衣服,再也没什可以遮挡,**裸的只能接受别人的直视亦或是斜视。
“嗯。这个月的值班不会落下……”
假装时间可以收起缠满忧伤的长线,钟离睁着黑色的瞳仁注视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里依旧歌舞升平,但仍有一群人,在灯火阑珊中孤单的注视着另一群人远去的方向。
空中遥远的隐约飘来虹桥上卖艺人长笛和二胡的声音,嘶哑,悠扬。
走到了桥上,钟离麻木的神经才被呼啦呼啦刮开的风打醒。
这两个月真是太安逸了,他都开始自行遗忘那些深夜里的梦魇。
“呵。脑子是被打傻了吗?”
竟然觉得自己这么做就会得到那个女人的原谅。
那几个还在弹着不怎么兴时的歌曲,不过过路的人不乏有空闲无事的,松松散散看着他们,在这宽桥阶上形成了一个小外圈。
钟离瞥了一眼便直道走了。真是焦躁,有什么好听的呢?他只是拉了几下,就能轻易获得了追捧和今天的饭钱。
有些人就是生而肮脏,即便苟且偷生也是过一天是一天,毕竟没有人希望他活着。
炎炎的日光已经谢去,云层密密麻麻的铺展开来。
高高的梧桐,枝繁叶茂,伸长的枝干盖在了路口的红绿灯的杆头。
在这滚烫的夏日里镶了一圈又一圈攫绿,有时被拂过的风吹动,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只那么一阵,就消失在无限的宁静之中。
钟离转过对面,这条路上全都是商业店铺,外面的人只能望着里面坐着的人悠闲的表情想象冷气的清凉。
“你好,欢迎光临。这里是浮季花卉,请问你需要什么?”
门一推开,钟离浑身的躁动包裹在空调气里,呼,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一上午没有沾水的嘴唇干的不行,之前结的壳反复摩舔的发软。
“我要一束紫罗兰。”
“好的,一共68元,需要装再包装盒里还是直接扎成一捧?”
本来上午太阳大的很,店里来的人不多,几个店员就凑在唠嗑。
钟离进来的时候她们还是有些诧异的,明明是个小孩子,不过棱角分明,眼睛看的人毛毛的。
“扎成一捧,不要用白色的纸包。”
声音略微沙哑,他旁边的店员一时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扎成捧。”
柏油路上晒的反光,脚底踩在地面上热烫烫的。四个轮的车子快速的压过土黄色的减压带,妄想从毒日的魔爪下逃脱。
手上那娇软的花朵与钟离格格不入,他想他不该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