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将一身皂黑战袍伴身,上身还绑有一副护心明镜。
在护心明镜的周围,层层叠叠都是铁甲。
这铁甲的模样,就像是黄河鲤鱼的鳞片一样,虽然看着有点亮,却不是耀人双眼的那种亮。
此时的来将,正在飞舞着手中的腰刀吆五喝六。
他那龇牙咧嘴满脸横肉的样子,乍眼一看就觉得他不像是个什么好人。
看着一众兵丁将朱达昌他们围了起来,来将便是骑着战马在兵丁外围绕了半圈。
此时的来将,在和朱达昌的眼神相遇之时,便又是举起腰刀指着朱达昌说:“你这歹人可是那达达什么王爷来着?”
“什么达什么王爷?我乃是古陶买卖人朱达昌,我们这里没有什么达昌王爷。”
“哈哈哈,满嘴漏风不打自招的东西,连个狡辩都狡辩不利索。”
“你这是甚意思,我有必要跟你们狡辩吗?我们真的都是古陶县做牛肉买卖的一股子人,这里边本来就没有什么王爷嘛。”
这时候的朱达昌,估计是一夜的折腾让他的脑筋有点短路,即便是话已至此,这时候的朱达昌,依然是没有发现自己话里的漏洞。
不过好像那来将也不待的跟朱达昌纠缠,此时看着朱达昌就像是看着黄金万两的来将,嗤之以鼻的没有再搭理朱达昌他们后,便是指挥着兵丁将朱达昌一众绑了起来。
哪怕是朱达昌一直在叨叨叨叨的解释,哪怕是马静蓉一直在娇容震怒的说明自己的身份,哪怕是朱黑炭可着劲儿的挣扎反抗,可来将好像一点都不当他们的折腾为一回事情。
看那来将的戎装样式,马静蓉的心里是最最清楚的,他们一定都是清人骑兵装束,可如今大水冲了自家的龙王庙,人家却是一点都不愿意给相认的机会。
此时一样已经被加绑的马静蓉,即便是朱唇皓齿已经快要变成钢嘴铜牙,可此时的马静蓉,却并未被来将区别于他人对待。
刚刚逃出狼窝的朱达昌一行,此时却又是跳进了虎穴,他们的这点儿实在是背得要死。
此时被缴了械撤了马的朱达昌他们,只能是在前后骑兵的夹围下,被绑的像个粽子一样的赶着向前走着。
待见来将以及兵丁们总是不搭理自己,一直抵抗到此刻的马静蓉和朱黑炭两人,便也就看似任命的不再与众不同。
就在大家连何去何从都不知道的时候,只见一个骑兵夹马蹦到走在最前面的来将马侧说:“将军,这帮前朝余孽要送去哪里为好?”
听到骑兵有此一问,来人沉吟片刻后,便是大声的喊说:“马大人军前应该无暇顾及这帮余孽之人,本将军觉得还是将他们押往太原府为好。”
“嗻,小的得令。”
朱达昌一行听得来人有称呼马大人之言,便是不约而同的看向马静蓉。
此时的马静蓉,自然是知道大家什么意思。
可就在马静蓉想要陈情之时,跟在马静蓉身后的一个骑兵,却是一下子将马静蓉的头给用布袋蒙了起来。
这样的马静蓉,即便还是能不停叫唤,可她那的朦朦胧胧的声音,却是压不住吵烦杂乱的马蹄声。
这悄无声息的动静,根本就没有被那来将听到,此时发下军令的那来将,依旧是趾高气扬的先前走着。
不过,看身前的骑兵还在跟着自己,那来将便是疑惑的瞅了那骑兵一眼。
这骑兵,在和那来将一番中规中矩之后,竟然是一直跃跃欲试什么的跟在来将的身侧。
看来将向自己瞅来,这骑兵便是凑近那来将说:“将军,咱们这次是不是发财啦?”
“滚一边儿去,管你什么事,要发财也是本将军发,有你什么事,一边儿呆着去。”
在来将那里吃了一个闭门羹的那骑兵,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尴尬至极。
这时候已经是往回退的那骑兵,在回头跑来的时候,估计是为了发泄内心的不悦,竟然是故意的以打马的姿势,却是一鞭子的打到了朱黑炭的脸上。
“啊啊,咝嚯嚯嚯,你个满清鞑子狗,看朱某人不闹死你。”
被那骑兵在脸上打了一鞭子的朱黑炭,除了疼的龇牙咧嘴的乱蹦乱跳,却又是在那骑兵回头看着他冷笑的时候,便是挺颈一头撞向了那骑兵的马屁股。
“嘶溜溜溜”
那骑兵的战马突然被朱黑炭这么撞了一下,吓得一下子便是四个蹄子扑腾了起来。
不过即便是如此,不愧是关外铁骑的那骑兵,虽然是抓紧缰绳的极力在控制着战马,却是没有忘记朱黑炭的这一撞之仇。
此时使着吃奶的劲儿控制着战马的那骑兵,在一个调转着马头的动作之后,那战马的后双蹄子便是实实在在的蹬到了朱黑炭的胸口。
这时候本来是很得儿意的朱黑炭,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有如此回转,估计是快被战马甩下来的那骑兵,却还能顺便的给他来这么一下。
此时被战马蹬着的朱黑炭,还没有来得及叫一声疼,便是绝目圆睁的直挺挺倒下。
且不说朱黑炭被征战沙场的战马蹬上这么两蹄子,哪怕是一个壮力的后生被驴子踢上这么两下子,估计也是够喝一壶的。
这时候倒在地上的朱黑炭,已经是一动不动的存在,这样突如其来的遭遇,可是急坏了和朱黑炭挨着不远的朱达昌。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便是朱达昌不愿意跟朱黑炭学什么武功,可这一段时日的相处,还算挺重情义的朱达昌,其实已经把朱黑炭当成是自己最信任的外人看待。
如今朱黑炭被踢倒在地的不省人事,即便是已经发现此情的来将并没有搭理此事,可看着这帮骑兵依旧照样向前走的朱达昌,却还是一定要立马的求助朱黑炭。
这时候蹲下身子看了一下朱黑炭伤情的朱达昌,便是跳出兵丁行列的大声喊道:“你们再不救我师傅,我就死给你们看。”
看朱达昌有此举动,朱达昌一行的其他人便也跟着朱达昌一起叫喊了起来,他们叫喊的内容都是一样的,此时他们所要表达的意思,都是在以死相逼这帮骑兵。
可让朱达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都想着拿自己的命给朱黑炭博个机会的他们,也就是刚刚的做出了这样类似的举动时,便招来了一众骑兵的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这帮骑兵们,便开始舞动着马鞭的抽打起了朱达昌一行所有人。
这时候的朱达昌一行,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一样,正在被这帮骑兵赶来赶去。
就在这帮骑兵正戏耍着朱达昌他们时,霍摆着腰刀的那来将,便是夹马跑到了朱黑炭近前。
“都给我住手,特马的,如果这达什么王爷要是死了,老子我特马的找谁还赏钱去,一群不动脑子的羊粪蛋蛋。”
此时一边说这样的话的那来将,已经是一跃身子的跳下马来。
拿着马鞭子在朱黑炭脸上划拉了几下后,那来将便是摆了一下手的说:“已经死球了,来人呐,把他丢到一边儿去。”
那来将刚刚跟兵丁说完此话,此时已经是挨了好几鞭子的朱达昌,便是不顾一切的、用头钻向马肚子下的、再次窜到了朱黑炭的身前跪下。
“师傅,师傅,你这是何苦呢,到了太原府一切不就没事了嘛,你又何必跟这帮兵匪胡乱较劲。”
先看到朱达昌有此行,又听到朱达昌有此言,再瞅着朱达昌那正儿八经念叨着的样子,那来将便是皱了一下眉头的跟朱达昌说:“你说的是什么屁话,怎么的到了太原府就没事了?”
慌乱之中的朱达昌,根本不知道怎么跟这帮骑兵解释这其中的误会。
即便是朱达昌想尽办法的去解释,一切估计也是无济于事。
在抓住前朝皇族的赏金诱惑之下,应该没有人会提前的否认自己的发财命运。
慌乱之中的朱达昌,本来早已忘记了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物件,可是在这种情急之下的朱达昌,却还是想起了阿克敦大人送给他的那封信函。
不过,嘴上说归说的朱达昌,却是不想也不敢把那封信函给那来将去看,看来将那很不讲究的做事风格,朱达昌怕把信函给他后,不仅是于当下之事无补,还有可能会失了那封分量很重的信函。
在朱达昌看来,那封信函不仅是一份沉甸甸的买卖,更加是古陶一隅百姓赖以生存的保命符,即便是再有什么危及人命的遭遇,此时的朱达昌,也太不愿意拿全古陶百姓的生计去赌。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此时的朱达昌,也有可能不太愿意拿牛肉铺的未来去博。
毕竟牛肉铺的明天辉煌与否,和朱达昌的未来成就息息相关。
而朱达昌的师傅朱黑炭,一条人命固然是很重要,可这之间孰轻孰重的取舍,此时的朱达昌还是要掂量掂量。
估计这就是买卖人的做事风格吧。
可是看着朱黑炭的嘴角已经是渗出鲜血,此时觉得朱黑炭并没有死的朱达昌,又必须立马有一个决断。
怎么办呢?
这时候的朱达昌,真的就快要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