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碎。

美酒渗入地下，只有香味停留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饷银被劫，绝非小事。

此事若传到魏皇耳中，可能会让魏皇觉得，白武根本没筹齐百万军饷，只是为了争宠，故意搞出饷银被劫来糊弄魏皇。

白武扭头看向徐传旺：“徐大人，该不会是……”

徐传旺微微点头。

此事只能是太子白文干的。

回想孙鹤年的淡然自信，敢情是他们早就做好准备，会以迅雷之势劫走饷银，从而彻底将白武打入冷宫。

正所谓爬得高，摔得惨。

白武切实体验了一番。

魏无忌步履沉重，走到白武面前，行礼问道：“殿下可否即刻进宫，给我争取一天的时间？”

“一天？”白武明白魏无忌的意思：“一天之内，你能追回饷银？”

魏无忌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不过他想到了一个主意，想要试试看。

饷银真若是白文派人劫走，只怕这会儿，白文早已进宫，在魏皇面前肆意造谣挑拨。

徐传旺捋髯道：“老臣随殿下进宫。”

白武颔首同意，又看着魏无忌说道：“有劳魏大人派人通知王公公。”

通知王双的目的，自然是希望王双能请魏忠贤进宫。

只要魏忠贤肯开口，别说一天，就是三天，甚至十天半月，魏皇都会给魏无忌。

魏无忌说道：“我已派人去了东厂。”

白武拍拍魏无忌的肩膀，轻叹一声，便和徐传旺匆匆进宫。

“大人，我们马上去盘问。”高树满请命道：“朗朗乾坤，必有目击者。”

魏无忌叹道：“那就拜托高捕头了。”

高树满带上全部的捕快，誓要在一个时辰内，找到目击者。

“高捕头请留步。”他们刚走出大门，就听魏无忌在后喊道。

高树满回头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魏无忌笑道：“如果有不想回来的兄弟，放他们走，莫要为难。”

高树满虽不解，终是选择答应。

“对了。”魏无忌的神情略有几分尴尬，不好意思的道：“若有紧急情况，而我刚好不在衙门的话，就来拜月楼找我。”

高树满愣道：“拜月楼？”

众捕当中，有不少发出嘘声。

拜月楼乃大魏最大的青楼，分楼几乎遍布各州县。

拜月楼的姑娘足以迷倒全大魏的男人。

当然，拜月楼也是大魏出名的销金窟，没有足够的银子，可享受不到超一流的服务。

从陈县回来，魏无忌的腰包就很鼓，完全可以在拜月楼醉生梦死个一年半载。

看众捕都投来鄙视的目光，魏无忌尴尬的咳嗽两声，解释道：“我是去查案，绝非去寻欢作乐。”

“大人，要不你请大家一起？”一个捕快笑问道。

“是啊，说不定明天就要被砍头，老子还没尝过拜月楼的姑娘呢。”另一个捕快大声附和。

众捕都在笑。

大难临头，众捕辛苦查案，魏无忌身为他们的头儿，居然要去逛青楼，还美其名说是去查案。

谁信？

在拜月楼姑娘的身上查案吗？

高树满摇头叹息。

魏无忌也不指望他们能理解，回衙换身衣服，带上银子，直奔拜月楼。

……

偌大的长安城，有数十座拜月楼。

与六扇门相隔两条街处，就有一座。

张明贪赃压榨来的银两，绝大部分都塞进了这座拜月楼。

魏无忌来到楼前，临近傍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挥舞着绣帕，肆意调戏过往的男人。

许多男人都会多看几眼，若非囊中羞涩，他们绝对会一头扎进温柔乡，美美的梦一场。

魏无忌穿着华贵的锦袍，将自己打扮成阔少爷的模样，刚到青楼门口，就被一群姑娘围住。

她们像春天的母猫，嘴里嚎叫，对魏无忌上下其手。

魏无忌抓出一大把银票晃了晃，咧嘴笑道：“别摸了，我有钱。”

看到那么多的银票，那些姑娘的眼睛都直了。

老鸨更是眉开眼笑，将魏无忌请进去，好茶好酒的招待着，并喊来了十几个姑娘。

那些姑娘个个年轻貌美，对着魏无忌搔首弄姿，渴望能被魏无忌选中。

她们吃的就是青春这碗饭，真正的好日子，也就那么几年，能多碰到一些舍得花钱的金主，便能多攒一些银两，为安稳度过后半生做好准备。

魏无忌将全部的银票拍在桌子上，叫道：“我要白莲仙子。”

肆意卖弄风情的姑娘们，瞬间安静。

老鸨本要离开，闻言缓慢的转过身，疑惑地问道：“公子，你说……什么？”

“这些银票，够买白莲仙子一晚了吧？”魏无忌将银票推向老鸨：“我只要白莲仙子陪。”

老鸨摆摆手，示意姑娘们全都出去，换上一张杀气腾腾的脸：“公子，我看你是来找事的吧？”

魏无忌收起猥琐的笑容，正色道：“我跟白莲仙子是旧识，有事相求，烦请通报一声，多谢了。”

“拿上你的臭钱。”老鸨抓起银票，甩到魏无忌身上：“赶紧……”

遽然有暗香扑鼻，如梅花初绽时的芬芳。

老鸨神色微变，侧身让到一边，恭声道：“红莲姑娘。”

门口有红影闪动，莲步款款挪进屋中，顿时满屋幽香。

薄纱红裙，如初升的朝阳，似跳动的火焰。

遮面红纱后，却有火热的眸光，堪胜情人滚烫的红唇。

红莲轻轻摆手，老鸨便走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白莲不在此楼。”红莲吐气如兰，吹动红纱轻颤：“红莲陪公子可好？”

正常男人，只怕在红莲出现的那一瞬，便已缴械投降。

魏无忌心里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身体。

红莲挽袖，露出白玉般的藕臂，轻轻斟满两个酒碗，轻笑道：“红莲先敬公子一碗。”

魏无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来，红莲再敬公子一碗。”红莲再次给魏无忌斟满酒。

这回魏无忌没有喝，将银票整好，放到红莲面前。

红莲看着银票说道：“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红莲卖艺不卖身。”

“我不买姑娘的艺，也不买姑娘的身，我买……”正说时，魏无忌猛觉眼前一暗，砰一声，额头磕在桌沿上，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