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

州衙外，横排摆着不少尸体。

有许多尸体，都是重新拼凑起来的。

断掉的手脚和头颅，用针线缝上，才能成为一具完整的尸体。

有白发苍苍的垂暮老人，也有嗷嗷待哺的婴孩。

场面血腥残忍。

王知远看着这些尸体，眉头紧锁。

远处有不少百姓在围观，跪在地上痛哭的人更多。

青州城中，没有锦衣卫，但百姓都能作证，杀死这些人的就是锦衣卫。

百姓来到州衙外，请求知州王知远能给他们主持公道。

王知远颇为头疼，这公道很难主持。

青州没有锦衣卫，却也出现锦衣卫残杀百姓，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明白，此事绝非长安锦衣卫所为。

但百姓就是不喜欢动脑子，只相信他们看到的。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们就是如此。

王知远写给海州的信，到现在也没回复。

许多地方，都有锦衣卫在杀人，搞得民怨四起。

但官府却是毫无办法。

王知远只得说道：“诸位乡亲请回吧，此案本官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大人，你怎么交代？”

“大人，要严惩凶手。”

“大人，听说锦衣卫指挥使是魏无忌，大人敢吗？”

百姓七嘴舌，说得王知远头疼不已。

王知远道：“就算是皇亲国戚，只要证据确凿，本官也严惩不贷。”

没办法，王知远只能这么说。

同时在睦州，浪千重也面对同样的情况。

百姓堵在州衙门口，想让他主持公道。

浪千重知道人不是锦衣卫杀的，就算是锦衣卫杀的，这公道也无法主持。

江湖中人丧心病狂，屠戮无辜，官府真的很难查破。

此事明显是针对魏无忌而来，偏偏在这时候，魏无忌突然消失。

但狄青在隐瞒此事，若让朝廷知道魏无忌失踪，只怕他们手头的兵权会保不住。

若非白武另有打算，肯定早将目光放到了他们的身上。

那颗宝珠，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魏忠贤喜欢圆圆的东西。

特别是这颗宝珠颜色鲜红，跟流淌的鲜血一样，更是惹人喜爱。

魏忠贤拿起宝珠看了看，微笑道：“如此宝物，陛下当真舍得？”

白武笑道：“只要亚父喜欢的，朕都舍得。”

“那龙椅呢？”魏忠贤轻笑着问道。

三人全都愣住，尤其是陈曲，难以置信地看着魏忠贤。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魏忠贤的野心，但魏忠贤突然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能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白武尴尬地笑笑，道：“亚父莫要开这种玩笑。”

“陛下以为这是玩笑？”魏忠贤依然在笑。

那笑容让白武很是心慌。

刘胜回到高处，一甩拂尘，喝道：“动手。”

他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有点沉闷，却很激动。

在刘胜的计划里，柳洪训练的阵法，先要用来对付魏无忌，但时局所迫，只能先让魏忠贤尝尝。

其实这样也不错，毕竟比起魏无忌，魏忠贤这只老狐狸更难对付。

随着刘胜的声音，大殿四周顿时冲进许多小太监。

那些太监迅疾站位，连同陈曲一起围困在中间。

所有的太监双手持着短刀，目光凶狠，显然是被训练成了杀人机器。

陈曲骇然道：“陛下，这、这是”

白武面沉似水，紧张得握紧双拳。

刘胜挥动拂尘，指挥太监发动阵法。

所有的太监都奔跑起来，绕着魏忠贤，一圈又一圈，绕得人头晕。

魏忠贤站着没动，而且面带微笑，一点都不紧张。

刘胜再次挥动拂尘，左侧的两个太监，借助阵法的掩护，持刀杀向魏忠贤。

魏忠贤只是一抬手，强悍的内力，直接将那俩太监迫退。

但凡有太监靠近，魏忠贤只要轻轻摆手，就能轻松击退。

阵法力量的加持，仍然无法让这些太监高手对抗魏忠贤。

硬实力的差距，想靠阵法弥补，真的很困难。

就在这时，柳洪出现，持刀加入阵中，这让阵法的威力大大加强。

但感觉还是远远不够。

如果参与阵法的太监，全都是重楼的高手，联手对抗，定能叫魏忠贤吃尽苦头。

魏忠贤站在正中，把玩着那颗宝珠，只要有人靠近，随便挥挥手就能化解。

白武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柳洪在那阵法中，都撑不住一招，足见阵法的威力。

但魏忠贤不是柳洪。

只是被魏忠贤如此戏耍，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期。

刘胜紧张得全身直冒冷汗，低声道：“陛下，我们能赢，一定能赢。”

就算心里再怎么相信，眼前的画面都是那么刺眼。

绕着魏忠贤利用阵法攻击的太监，就像一个个跳梁小丑。

柳洪只是个跳梁小丑的头头。

白武不怎么相信，道：“看来天意如此。”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太过小觑了魏忠贤的实力。

江湖公认的天下第一，就是这般蛮横强大。

可能魏忠贤此刻也在享受这样的过程。

魏忠贤拖着迟迟没有动手，像是想要多享受片刻这样的欢愉。

手拿宝珠，顺便跟那些小太监玩玩，活动活动筋骨，感觉其实挺不错的。

片刻后，一众小太监汗下如雨，几乎快无法动弹。

但魏忠贤却在悠闲地将宝珠装进盒子里。

柳洪见状大怒，从没觉得被人如此羞辱，怒吼声中，一刀砍向魏忠贤。

魏忠贤身如鬼魅，遽然出现在柳洪身侧，抓住柳洪的手腕，轻轻一带，那把刀便刺进了柳洪的心脏。

柳洪口吐鲜血，吃力地道：“跑”

只吐出轻微的一个字，便已气绝。

刘胜骇极，不敢大叫，一把抓住白武的手，从后面离开。

白武颤抖得非常厉害，若非被刘胜拽着，根本一步都挪不动。

“为什么会这样？”白武面色紫青，显得非常害怕。

想象中的画面是太监一拥而上，利用阵法，斩杀魏忠贤，从此白武摆脱傀儡皇帝的名号，刘胜也能如愿取代魏忠贤，执掌东厂。

然而现实毕竟是残酷的，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也将他们从美梦中打醒。

祸已经闯下，再不快点逃，就会死在魏忠贤的掌下。

乾坤殿中，魏忠贤抱着黄金宝盒，面带微笑。

在他四周，全是尸体。

几乎闻不到血腥味，只因除了柳洪被刀刺死，其余小太监都是死在掌力下大。

魏忠贤转身看向龙椅，并一步步走上去，不客气地坐下。

“阉贼，你好大的胆子。”却是陈曲从柱子后走出，怒声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