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只鸳鸯,嫁衣就能完成。
才过午后,到了天黑,肯定能完成。
梅贵妃站起身,舒展一下腰肢,再过两天,就是初四。
魏忠贤那奸贼,想要白家的江山,做梦都别想。
梅贵妃在做嫁衣的同时,也在思考对策。
只是和这芙蓉宫一起化作灰烬,显然太便宜魏忠贤了。
她一定要让魏忠贤付出代价。
哪怕她会失败,遭受羞辱,但那样的事,定能激发白武和禅儿的斗志。
禅儿虽傻,梅贵妃相信只要听到她悲惨的遭遇,禅儿也会为她报仇。
只要禅儿有这个心,魏无忌就会奋起反抗。
到时候,全天下的人肯定都会反抗。
让一个太监来统治天下人,天下人的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那些生性暴躁的江湖人。
梅贵妃本打算默默从这世上消失,不掀起任何的风浪,但那样的话,死后她真的没脸去见先皇。
外面突然有太监唱喏:“陛下驾到。”
魏忠贤虽然还没登基,但在皇宫,在长安城,平常的衣食行都是按照皇帝的规格。
梅贵妃急忙坐下,继续绣那只鸳鸯。
魏忠贤进来后,身后跟着不少宫女,捧着的仍是各种嫁衣,以供梅贵妃挑选。
这几天,梅贵妃都快被烦死了。
但她始终没有做出决定,眼看大婚之日将近,魏忠贤心里也着急,决定亲自让梅贵妃挑选。
梅贵妃看也没看,道:“就那件吧。”
魏忠贤都还没有开口说话,梅贵妃就这样,显然是在赶魏忠贤走。
这次带来的嫁衣,都是魏忠贤亲自挑选,乃是魏忠贤最喜欢的。
所以不管梅贵妃选哪一件,都很称魏忠贤的心。
魏忠贤非但没有走,反而直接坐下,笑道:“快完成了?”
梅贵妃没有理睬,继续做着手里的活。
魏忠贤坐了片刻,起身准备离开,但又突然开口道:“告诉无忌,我在等他的回复。”
说完魏忠贤大步离去。
听到这话,梅贵妃心里剧颤。
魏忠贤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魏无忌就藏在这芙蓉宫里?
在这宫里,很少有不透风的墙。
但魏无忌藏在这里的消息,只有她们几人知道,至于芙蓉宫里的宫女和太监,无人知晓。
那魏忠贤是如何知道的?
梅贵妃坐在那里,已经无心做女红,而是在想这件事的严重性。
假若魏忠贤知道魏无忌就在芙蓉宫,那魏无忌想要离开,恐怕不行。
想必魏忠贤已经布下天罗地,就等魏无忌等人钻进去。
梅贵妃没有立即去通知魏无忌,而是在想对策。
如果魏无忌无法带着这件嫁衣离开,那她这些日子的辛苦不就白费了?
杜九娘却在这时走进来,说道:“看来我们低估了魏忠贤这只老狐狸。”
梅贵妃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能有什么主意?”杜九娘冷笑。
现在整个宫中都在盛传,两日后,魏忠贤不但要迎娶太妃娘娘,更会迎娶拜月楼的九大仙子,甚至包括拜月楼的仙主。
宫女和太监私底下在说这事时,都在嘲笑魏忠贤的口味。
放眼天下,美人如云,魏忠贤居然会喜欢拜月楼的一群风尘女子。
不过那些太监都很羡慕,幻想着有朝一日,他们也能像魏忠贤一样。
那些健全的男人,全都瞧不起他们太监,但在见到魏忠贤时,却都怕得要命,唯唯诺诺,连狗都不如。
但更多的人其实在羡慕魏无忌,魏忠贤登基后,魏无忌就是太子。
以魏忠贤的年龄,恐怕活不了几年,那这天下到时候就是魏无忌的。
甚至宫里有人在说,魏无忌其实是魏忠贤的私生子。
魏忠贤在进宫前,早就娶妻生子,不然魏忠贤如何肯将天下交给魏无忌?
不止是宫中,就连长安城,就连整个江湖,都在这样传。
一时间,这样的风言风语,反让杀鬼联盟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有许多江湖高手,都愿意加入杀鬼联盟,以诛杀二鬼为己任。
哪怕一些人知道,杀鬼联盟的壮大,对百姓而言并不是好事。
但只要能杀了二鬼,他们愿意尝试。
魏福呆在酒楼里,望着空荡荡的座位。
从前几天开始,就不再有人来参加他的宴会,昔日的风光,就这样被传言击碎。
魏福的心一直在流血,就是喝再多的酒,也止不住。
就在这时,楼梯口那里出现一个身影。
那人却是楚牧。
看到楚牧,魏福反而愣住。
在他还被人追捧时,楚牧就已不再来此,现在他落魄到这种地步,楚牧却出现,肯定是来看他的笑话。
楚牧坐下后,自己给自己斟酒,并笑道:“魏福,能喝一碗否?”
魏福板着脸点点头。
此刻楚牧露出的笑容,就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楚牧连喝三碗,方才说道:“我们是兄弟不?”
兄弟?
魏福摇头苦笑,很明显,楚牧这是来嘲笑他的。
楚牧却是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联手,一定能在这长安城中闯出一片天地。”
魏福皱眉道:“楚牧,你到底想干嘛?”
“那些嘲讽你的人,难道你不想让他们付出代价?”楚牧笑着问道。
魏福做梦都想,只是他跑到魏忠贤面前告状,魏忠贤却让他沉住气,并再三让他安心,将来的新朝太子,肯定是他。
只是听着魏忠贤的这些话,魏福心里竟一个字都不信。
他跟魏忠贤没有血缘关系,只不过是被魏忠贤养大的孤儿,相比为于魏无忌,他魏福无法给魏忠贤提供更多的支撑。
魏忠贤权倾朝野几十年,党羽众多,手中又握有重兵,但他所面对的压力,肩头挑起的重担,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不过魏福却很清楚,因为他有好几次都看到,魏忠贤站在窗前,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流泪。
楚牧再次问道:“魏福兄弟,干还是不干?”
魏福低头不语。
“你给句痛快话吧,如果不干,楚某自会去找别人。”楚牧的声音变冷。
魏福霍然抬头,问道:“怎么干?”
看到魏福的眸光,楚牧非常满意,憋屈久了,就是老鼠也敢上街溜达。
楚牧道:“朝中有许多重要的官职,全都空缺,我觉得兄弟你应该去跟九千岁讨个官职。”
“我要了。”魏福苦笑道:“但没用。”
想到魏忠贤的态度,魏福心里难过,抓起酒碗一饮而尽。
楚牧道:“兵部尚书你觉得如何?”
“兵部尚书?”魏福不解地道:“兵部尚书不是徐传旺吗?”
徐传旺那老东西,一直都是魏忠贤最忠心的狗,历经三位皇帝,他在这个位子上都坐得稳稳当当,很难撼动。
如今的朝政,魏忠贤对他的倚仗非常重。
魏福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将徐传旺从这位子上拉下来,然后让魏忠贤封他为兵部尚书。
魏福跑到魏忠贤面前求官,求得不过是禁卫军的统领。
但魏忠贤显然更加信任曲岩,故而没有答应魏福。
然后魏福想到禁军中谋职,也被魏忠贤拒绝。
大魏曾经号称有十万禁军,但那都是假的,将各地的地方军加起来,恐怕才能勉强凑够十万。
但禁军有二十万却是真的。
如今的禁军统帅是古破敌。
古破敌是古破虏的亲弟弟,古破虏被魏无忌拉下马,古破敌还能值得信任?
但这都是魏福自己的想法,事实上,魏忠贤对古破敌是非常信任。
楚牧悄声道:“我们动手杀了徐传旺。”
“什么?”魏福惊得叫出声来,起身瞪着楚牧,满脸的不敢相信。
楚牧却很淡定,道:“魏福兄弟好像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就凭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想”魏福自我揶揄。
他能在长安城横行无忌,靠的无疑是干爹魏忠贤的权势,不然就是街头的混混,都能把他给杀了。
楚牧笑问道:“敢不敢?”
魏福盯着楚牧,紧咬着嘴唇,半晌都没说话。
敢不敢?
看看他现在的落魄,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敢。”
魏福咬牙切齿,这一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蹦跶出来的。
楚牧非常满意,给两人斟酒,端起酒碗道:“干。”
魏福的脸上,此刻不再有悲伤和不安,嘴角也是挂着阴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