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晞月膝上一软,直接跪了下去:“祖母……”
她抬头看了看安锦云,又试探性的去观察王氏的脸色:“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六妹当初投湖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我当时分明是为六妹撇清与三殿下的关系,谁知六妹丝毫不领情,只以为我是要害她……”
“六妹,你平心而论,我是你嫡亲的四姐,怎么会诬蔑你的名声?”安晞月吸了吸鼻子眼眶中就渐渐盈满泪水,“情深意切”道:“都是那个宁沛儿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我可曾害过你?”
安锦云平静的看着对方:“是啊,你是我嫡亲的四姐,那你为何要在众人面前突然提起我投湖的事情,还扯上三殿下,若不是宁姐姐当时为我解释,现在怕是……”
安晞月打断对方哭喊道:“六妹!你叫宁沛儿便是宁姐姐,如今却怀疑我对你的真心,我们可是血亲啊!这如何叫我不寒心呢?”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如今这般控诉,倒像是自己受了委屈。
果不其然,安晞月柔柔的拿帕子擦了眼泪,哭诉道:“当时宁沛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的脸,甚至奚落我们伯府,你半句话都没有还落井下石……”
“你恨我也就算了,居然连我们伯府的名声都不维护……”安晞月一副为伯府着想的样子,又对王氏说:“我怎么样不要紧,但是当时伯府蒙羞,可是六妹一手造成的!”
安锦云听得恶心,冷冷道:“我造成的?又不是我一开始非要提起,叫伯府蒙羞的也不是我,于我有什么干系?”
安晞月被堵得顿时没了话,只好恳求的去看上位的王氏。
王氏被喊的脑仁都疼,怒斥一声:“月姐儿,你给我闭嘴!”
她喊完后呼哧呼哧喘着气,似乎费了太多力气,缓缓摇了摇头失望道:“月姐儿,以前是我太惯着你了。”
她大概知道些安晞月背地里教唆安锦云的事情,但是她放任对方去做,云姐儿和她不亲,又是那样的性子,她故意宠着月姐儿。
可是经历了前几次的事情后,她越来越发现安晞月被教导的有些过于小心眼,现在若是不真的施以惩戒,月姐儿这个性子难以扭转,以后如何成大器?
说到底,她还是希望安晞月好。
“你当大家都是瞎的吗?当着两个皇子的面,那种话你也说的出口!”王氏严厉道:“我不管你们姐妹两个在私底下是怎么说的,这种话就不该拿到台面上来说,如今弄的人尽皆知,人人都说伯府规矩不严,你还嫌不够丢脸么?!”
“祖母……”安晞月听着王氏话中竟是半点没有责怪安锦云的意思,将事情全推在了自己头上,跟以前小打小闹的教训完全不同。
她真真切切害怕了起来,看到王氏对她露出失望又严厉的目光,安晞月跪着往前膝行几步。
“念之,将月姐儿带到佛堂去跪着手抄女戒五十遍,抄不完不准吃饭!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去看!”
薛氏听着面色一紧,连忙跟着跪下来:“母亲,月姐儿还是个孩子,如此重罚……”
“孩子?明年就要及笄了还是这个德行,”王氏语气生冷,显然是没有回旋之地了:“你现在护着她就是害她,若不是你一味纵着,月姐儿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薛氏张了张嘴,终究不敢再说。
这老毒妇命下人灌她茶水的那一幕,她至今都记得。
安晞月到底是乖乖被带了下去,今天这个情势她若再闹是讨不了好的。
木槿和绿萝想跟着去佛堂,念之叫人将门守住,淡声道:“老夫人吩咐了,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准私自进去。”
三个人虽然都是一等大丫鬟,但是念之可是老夫人身边的,说话气度都带着两三分威势。
“念之姐姐,我们就进去看一眼,”绿萝哀求道:“起码让奴婢给四小姐将纸笔拿进去呀。”
念之直接将绿萝和木槿手中的东西接过去:“这些自然有我会送进去,今天别说是你们,就算是二夫人来了,也进不得。”
刚到门口的水香听了这话停下脚步,想了想掏出一个金镯子来想往念之手中塞。
她笑着道:“念之姑娘,就进去一瞬而已,不会被老夫人知道的,如今还是咱们二夫人在管家,你这样做……”
念之伸手推拒,淡声道:“二夫人管家,那也是老夫人给的权力,水香姐姐应当明白,咱们是伯府的奴婢,这伯府的后院,还是老夫人的。”
水香面色一僵,连忙将镯子收了回来:“是是是,念之姑娘说的是,自然是以老夫人为尊。”
三个丫鬟只好离开,水香心里恼道,这念之是个榆木脑袋,竟然丝毫不懂得变通,等她回去好好给二夫人说上一番,等以后老夫人一死,看这个伯府是谁当家!
她挺了挺胸脯,面上不快的回了倚梅苑。
安晞月在冷清的佛堂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念之甚至不准她用蒲团,两个膝盖直接跪在冰冷的地上。
她一边抄女戒一边恨恨的想,等她出去了非要安锦云好看!
夜已经深了,安锦云用过晚膳后就对着凌岳的字帖练习,突然听得外面“咣啷”一声,像是有人弄倒了什么东西。
“亦书,出去看看。”
亦书从桌边离开,推门出去,然后久久没有回话。
安锦云眉梢一皱:“亦书,外边怎么了?”
“没、没事,六小姐您在屋子里别出来,”亦书回复道:“有只大黑耗子。”
安锦云想了想,继续练自己的字帖。
门外边,亦书的目光紧紧锁住秦朔,男子倚在墙上,方才就是他一脚踢翻了六小姐的花盆。
秦朔似乎是喝了酒,身上一股淡淡的酒气,眼睛微眯着,欲要张口说些什么。
这登徒子怎么又来?绝不能叫他见到六小姐!
亦书想着,直接飞身一脚上去,想踹到秦朔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