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云要就寝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梳妆台上那对白玉耳坠好端端的放在一起。
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确实就是秦朔送给她的那一对。
另一只……难不成是秦朔给她偷回来了么?
安锦云拿着耳坠渐渐笑起来,而后将东西好好的放在了装首饰的匣子里。
她将下巴压在梳妆台上趴着想了一会儿,想到秦朔方才醉酒后拉着自己的手傻乎乎的样子。
莫不是误会了?
亦书将床铺收拾好后看着自家六小姐边照镜子边微微笑着,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六小姐,您该就寝了,”亦书给安锦云点上她平日里最喜欢的熏香,犹豫了半天问道:“六小姐,若是奴婢得罪了人该如何?”
安锦云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今天写的字没有什么大问题后,将桌上的东西收拾整齐往内间走,听到这话丝毫没有停顿直接回答道:“放心,我护着你。”
亦书如今是她最信任的丫鬟,再加上其行事稳重,能出什么事。
亦书得了话兴高采烈笑起来,嗯,若是有六小姐护着她,四殿下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放自己一马的。
不过也说不定,亦书的小脸垮下来,想着六小姐如此没定力,可能四殿下招招手就勾去一半魂,哪里还记得自己这个小丫鬟。
啊!说到底都是四殿下此人太有心机!
亦书将屋子里的灯吹灭,自己悄悄退了出去。
深夜寂寂,恐怕现在全天下只有两个人还没睡。
一个是还没抄完女戒的安晞月,哭也哭过了,哭到嗓子都累了念之也没看她一眼,只好手下加快了速度。
佛堂里的光线不好,她看的眼睛都发困,再加上哭的太久眼睛更是酸涩难忍,抄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揉一揉。
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咬牙想着现在她那个好六妹怕是早就睡了吧。
也是奇怪,安锦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听她的话了呢?
大概……就是从亦书回到安锦云身边那个时候起,一切事情都不对劲了。
她吹了吹纸上的墨迹,久久凝视着“卑弱第一”四个字。
该抄女戒的应该是安锦云才对,她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卑弱第一”。
以前的六妹妹多可爱啊,她说什么对方就听什么,十分容易鼓动哄骗,和自己嫡亲的哥哥也不亲近,只喜欢和自己玩在一起。
她眼神渐渐变得阴冷,将自己抄好的纸张整理在一旁。
事情怕是就出在亦书这个小丫鬟的身上,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从淮安来的,一点都不将伯府的规矩放在眼里。
亦书和瑶琴是从小就服侍在安锦云身边的,那个瑶琴话不多只管做事,只有这个亦书不仅忠心耿耿而且十分机灵,有她在安锦云身边,简直就像是纪氏亲自在旁提点。
有冷风灌进来吹得佛统里的烛火晃了晃,将跪在地上的少女的身影拉得很长,像是鬼魅。
安晞月想了想,整个人挪到窗边去故意吹着冷风。
另外一个还没睡的人是秦旭。
三皇子府中灯火通明,大厅中横七竖八地倒着许多酒罐子,整个室内弥漫着浓重的女人脂粉味和酒气。
坐在上位的男子身侧环绕着三个美人儿,微眯着眼睛看厅中之人曼妙舞姿,正是秦旭。
有一个粉衣女子显然是已经醉了,倚在秦旭怀中痴痴笑着,眼波妖娆。
秦旭生得好看,一个眼神就叫她们心甘情愿,更不用说秦旭如此会说情话,哄得女子们更是高兴。
“殿下……”那粉衣女子已经醉的找不到神志,伸手圈住秦旭的脖子含糊问道:“听说殿下有喜欢的人了,可是不要我们了?”
秦旭轻轻笑了笑,声音像是清醇的美酒一样令人心醉。
他抬起怀中美人的下巴,深深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天净说傻话,本殿怎么会不要你们呢?”
粉衣女子一扬手,差点打到秦旭的脸,他连忙伸手将人按住,心中着实有些烦恼。
唉,这些无家世背景的美人们确实比贵女们御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就是有时候太野。
粉衣女子闭着眼睛躺在秦旭怀中娇嗔道:“哼,奴婢可是亲眼所见,您和那……宁沛儿小姐……”
粉衣女子说着说着渐渐抵不住醉意和睡意,倒头睡了过去。
秦旭面不改色笑道:“宁沛儿?哪个宁沛儿?本殿可不记得。”
再看另外两个,也是东倒西歪地躺在榻上。
秦旭伸手将睡在他怀中的人推开,唤下人进来将大厅收拾干净。
秦旭伸手指了指之前讲话的那个粉衣女子,轻声道:“本殿不想再在府中看到她。”
“是,”下人得了令,立刻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上来将醉酒不醒的粉衣女子拖了下去。
秦旭出去后吹了吹冷风,脑子渐渐清醒起来,伸手往袖子中掏了掏发现安锦云的那个耳坠没了。
他微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莫不是方才的时候有人给他蹭掉了。
该怎么形容惊鸿宴上见到的那个姑娘呢,美人么,各有各的风情,安锦云这般眉眼清冷的,看你一眼都叫人觉得是被施舍,真正的傲从骨里生。
他想着想着面上带了笑,桃花眼像月牙一般下垂。
贵女大多被教养的温顺贤淑,如安锦云这般的还真是少见。
而且,为什么要当着自己的面撒谎呢?
按照当时安四小姐话中的意思,安锦云之前肯定是见过自己的,但是她故意装作不认识,并且说那耳坠不是自己的。
如此想来甚是有趣。
还为自己投湖,她那样的女子,会为别人投湖吗?
或许世人都是如此,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便不知珍惜,不论是贵女还是下女的爱慕,秦旭都轻松拥有,像安锦云这般故意避之,反而叫他觉得欲罢不能。
“殿下,先生正在书房中等您。”
秦旭挥挥手摒退来通报的下人,自己整了整衣裳抬脚往书房的位置走去。
他脚步坚定悠然,矜贵温和的样子叫人想象不出这是刚刚从温柔乡中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