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诩的办事效率倒是很高,第二日便派人来请了兄妹二人,毕竟是储君之邀,翟承聿再不也不好拒绝。
兄妹二人坐在马车上,向皇城驶去,翟承衣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哥哥,想着昨夜应该没有人知道她出府了。
“小衣。”
“啊?”翟承衣一惊,“怎么啦?”
翟承聿紧皱着眉头,在她面前少有的严肃,“一会儿到了东宫,你不必多言,一切有哥哥。”
翟承衣假装乖巧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哥哥,这太子四岁就被立为储君,一向受皇帝倚重,可是我听闻太子生母已过世多年?”
“没错,先皇后在大翰建国第三年,难产而亡,留下了皇七子,传闻帝后伉俪情深,这么多年皇帝没有再立后,也没有再有龙嗣。”
翟承衣也有耳闻,大概这也是大翰皇帝如此宠爱太子的原因吧,不然凭一个四岁的孩子,没有母族势力,若没有皇帝的保护如何能安然长大。
东宫太子妃早逝,昨夜辛诩都是睡在书房,他看起来不苟言笑,这一路走来其中艰辛想必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突然,马车猛烈晃动,翟承衣身子重重撞上车厢,只听见车外小满和九折师兄大喊,有刺客。紧接着一只箭矢刺破车厢。
兄妹二人急忙下车查看,九折将小满护在身后,她的肩上一片猩红。东宫随行的侍卫也死伤大半。
翟承衣环顾四周,此刻正处在去皇城的长街上,几乎没有百姓,左右两边的墙上都是蒙面的刺客,下手毫不留情。
兄长挥剑挡住剑阵,九折趁机跃上墙头,与刺客近身搏斗,翟承衣看着小满昏过去才明白剑上有毒,当即心生杀意,长剑直刺刺客。
有侍卫在掩护下跑向东宫报信,辛诩带人赶来时刺客死伤过半,活捉的也都立刻自尽了。只看见翟承衣抱着小满泪流满面,对翟承聿说,“快回去找前川哥哥,小满中毒了。”
九折刚带着走小满,谁知下一秒,翟承衣就跌倒在兄长怀里,辛诩匆忙上前,她的嘴角溢出血丝。
“小衣!”翟承聿看她手中剑上沾着血,当即明白这个丫头刚才肯定是一起之下动用了内力,她的身子未愈根本经不起折腾。
“殿下,属下已命人去寻御医了。”公忻带着一顶轿辇匆匆赶来。
“翟少主,方才那位姑娘重伤,只怕南宫公子分身乏术,这儿就快到东宫了,孤已请来最好的御医。”得到翟承聿的同意后,已然意识模糊的翟承衣被扶上太子的轿辇。
毕竟身份有别,翟承聿只得骑马跟随。
辛诩命公忻严密追查刺客下落,对翟承聿许诺,“翟少主放心,此事孤一定会给轻吕门一个交代。”
为伊醉。
吴迦一把摔碎茶盏,厉声质问跪倒在地的女子,“我不是说了,不准伤她,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碎屑溅到女子脸上,在绝美的面容上划出浅浅一道血痕,大概没人想到为伊醉的头牌濯濯姑娘会是吴迦的手下。
濯濯不敢反驳,只能认错,“主上息怒,死士的箭都未瞄准翟家兄妹,只是怕戏被人识破,也只是刺伤了轻吕门一个弟子,但是绝不会置人死地。”
“那为何翟承衣会吐血?!”吴迦依旧怒不可遏。
濯濯头低的更深,“属下...属下不知。”
吴迦闭了闭眼,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愤怒,“让在东宫的线人都小心些,太子一定会严查是何人泄露的翟氏入宫时间和路线。”
“还有,我让在这次行动的人伪装成北济的人,都安排好了吧?”
“主上放心,绝没有任何破绽。”濯濯回答道,一滴血流过脸颊,滴在了地毯上。
吴迦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濯濯,随后收回视线。“起来吧,让柳氏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安顿好死去的人的家人。”
濯濯没有多言,沉默着退了出去。
吴迦走出房门,站在栏杆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为伊醉里来来往往的男女,谁能想到这一张张姣好的面容背后是嗜血的冰冷。那些达官贵人可曾想过醉倒在温柔乡的时候一个又一个机密传到了吴迦的耳中。
一个身影进入吴迦视线,是换回华服的濯濯,那张迷倒缙云城多少男人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勾魂摄魄的笑容。
吴迦一直都不明白,却仿佛自己从未看透过这个女人。这伊人醉的女子探听各方消息告诉柳氏,不过是为了的一点好处。可是濯濯不同,她是吴迦的手下,从不忤逆也从不多问,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吴迦要做什么。
吴迦想起第一次见她,他问她问什么愿意听话,濯濯什么都没说,这么多年一向沉默。
可是吴迦每一次看见她的眼睛,那里面仿佛藏着无尽的仇恨,没有任何鲜活的气息。他也从不过问,因为他相信这样的仇恨不会使濯濯完全效忠于他,但也永远不会背叛。
他不明白,除了他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人对大翰皇室如此怨恨,不过这也没那么重要。
辛诩果然在死士身上发现北济人的纹身,北济军武立国,男儿一出生便会在颈后纹上纹饰,成年后男子都要到兵部报道,参军后朝廷会有特殊药剂去除纹身,其他男子的纹身会终生不退。
“北济之人果然下作。”翟承聿一想到之前烧山和今日小满和小衣受伤一事,对北济的恨就又多一分,“想必是北济有意阻挠飘渺各派和大翰联盟。”
辛诩目光阴沉,“不仅如此,这些死士表面上确实假扮成大翰人士,想必是想让轻吕门误会我大翰朝廷的诚意。”
殊不知无论是大翰还北济,都只是被一个叫吴迦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如今,翟少主也看见了,小人居心叵测,令妹又受了重伤,不如让令妹在东宫修养一段时间。”辛诩也是偶然发现,这么一闹,他似乎有理由将翟承衣留在东宫。
翟承聿当然一万个不愿意,可是缙云城不比轻吕门,在南宫府他真的担心再出什么意外。
辛诩自然明白翟承聿的忧虑,“翟少主放心,一旦令妹康复,必然完璧归赵。没有人敢在我东宫行刺。”
“既然如此,就叨扰殿下了,殿下也放心,南宫与翟家长辈已在商议婚事,一旦定下来,翟某便送小衣回轻吕门,不给殿下添麻烦。”翟承聿的话意在暗示辛诩,翟承衣已然名花有主。
辛诩当然听出了翟承聿的言外之意,想起昨夜翟承衣的话,心想原来又是襄王有意而神女无梦啊。